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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章 疯佛的毒药（第1页）

破败城隍庙的蛛网下，季尘指尖捻着那块漆黑的碎片，递向秦素绫。月光为它镀上一层虚幻的冷光。

“黑月坊阵眼的核心。”他声音轻得像鬼语，带着一种病态的兴奋，“近百条人命的怨毒结晶，香夫人最怕的‘污秽’。”

秦素绫指尖触到碎片，寒意瞬间刺透骨髓，让她几欲缩手。她看着季尘，那双在阴影里亮得吓人的眼睛，正透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她要纯情圣魂炼丹？”季尘嘴角咧开一个诡谲的弧度，像是在欣赏一出即将开幕的好戏，“那我们就往她那锅‘纯汤’里，下一味最猛的毒药。”他凑近一步，气息带着冰冷的尘土味，“以怨为引，以血和弦。下一次抚琴，把它藏在弦下。用你的恨点燃它，让百年怨气顺着琴声…成为她丹方里最致命的药引。”

秦素绫猛地攥紧碎片，刺骨的寒意反而点燃了她心底的烈火。她明白了，这不是掀翻炉子，而是从内部引爆！季尘要的，是香夫人最引以为傲的炉鼎，在她贪婪的巅峰，轰然崩塌！

“我明白了。”她抬起头，眼中是淬了冰的火焰，“她要最好的药引，我就给她…最毒的药引！”

季尘满意地点头，眼中那抹疯狂的光芒更深了。他喜欢这种掌控毁灭的感觉，这很“疯佛”。

三日后，天香楼三楼。

季尘低眉顺眼地立在角落，像一尊没有生命的木雕。然而，他微垂的眼皮下，锐利的目光正无声地扫过整个会场。戒备森严的护院，空气中若有若无的七彩霞光，还有主座上那个被霞光映照得模糊不清的身影——香夫人。

他真正在意的，是香夫人身边那位气度渊渟岳峙的中年文士。陆大学士。季尘能感觉到，那看似随意的目光，偶尔扫过他这个“卑微老仆”时，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审视。这让他体内的“疯骨”隐隐烫，一种被猛兽盯上的刺激感。

“陆大学士，这便是小女子为您准备的雅兴。”香夫人的柔声带着刻意的恭顺。

陆大学士微微颔，目光落在会场中央的秦素绫身上：“好一个灵秀的姑娘。传闻琴声有通神之韵，本官倒要好好听听。”

季尘嘴角在阴影里勾起一丝冷笑。通神？待会儿就让你们尝尝“通地狱”的滋味！

秦素绫盈盈一拜，落座，古琴置于膝上。季尘的目光精准地锁在她按弦的右手中指上——那块漆黑的碎片，正蛰伏在她指腹下，像一颗等待引爆的毒种。

他甚至能“看”到秦素绫紧绷的指尖，感受到她压抑在平静外表下的巨大恐惧和决绝。别怕，季尘在心中默念，疯子…是不会被仇恨冲昏头脑的。因为，我们本来就不清醒！

铮——

第一个音符如寒星坠湖，清冷哀婉，讲述着世家倾颓的悲歌。场中七彩霞光应声而亮，如水蛭般缓缓向秦素绫涌去，贪婪地汲取着琴声中的“神韵”。香夫人嘴角扬起满意的弧度。

季尘却注意到，陆大学士的眉头，在琴声转折的瞬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有意思。

琴声陡然一转！清冷化为幽怨，哀愁变为愤懑！不再是少女悲啼，而是无数冤魂在地狱深处的嘶吼！琴声急促尖锐，仿佛无数双不甘的手，撕扯着这虚假的繁华！

陆大学士的眉头锁紧了。而那紫铜香炉，霞光暴涨！汲取的度骤然加快！香夫人眼中闪烁着极致的贪婪与兴奋——她要的，就是这最浓烈的恨意！

就是现在！

季尘的瞳孔骤然收缩，他几乎能“听”到秦素绫指尖骨骼在极致力下的呻吟！

秦素绫猛地睁开双眼，瞳孔中燃烧着决绝的疯狂！她对着那疯狂吞噬霞光的香炉，露出了一个与季尘如出一辙的、癫狂而彻骨的笑容！

“以我血为弦，奏汝等葬歌！”

咔！

一声不属于任何音律的碎裂声，在琴弦上炸响！

那块漆黑的碎片，应声而碎！

刹那间，一股无法言喻的、浓缩了百年污秽与诅咒的黑气，如同地狱挣脱的锁链，顺着她指尖涌出的鲜血，疯狂灌入琴弦，再通过那癫狂的琴音，化作一道毁灭的洪流——

轰！

悍然冲入了那座疯狂旋转、霞光扭曲的紫铜香炉！

香炉出一声令人牙酸的哀鸣，炉身雕刻的云纹星图瞬间被污秽的黑气侵蚀、扭曲！七彩霞光如同滚油入水，剧烈翻腾，出滋滋的腐蚀声！

“啊——！”

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尖叫从香夫人喉中爆！她猛地从座位上弹起，蒙着面纱的脸庞因为极致的惊骇和痛苦而扭曲，指着那座正在“死去”的香炉，声音嘶哑破碎：

“你…你毁了我！你毁了我百年的‘九转蕴神炉’！我的丹…我的道！！”

而一直端坐的陆大学士，此刻霍然起身！他不再看那座濒临崩溃的香炉，一双深邃如渊的眼眸，带着前所未有的惊疑与锐利，如同实质的利剑，死死锁定了角落里那个从头到尾低垂着头、仿佛惊吓过度瑟瑟抖的…老仆！

季尘依旧低着头，身体在“恐惧”地颤抖，但无人看见，他藏在袖中的双手，正死死攥紧，指节白，眼中闪烁着嗜血而满足的狂光。

好戏，才刚刚开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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