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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3章 以身为锁（第1页）

天平消散，那象征着幽世法则仲裁的压迫感随之褪去，仿佛从未出现过。

靖妖司的临时据点内，重归寂静。只剩下光池中央柔和的光芒，和那个刚刚完成了一场颠覆性审判的文书官——一具由幽世法则凝结的卷轴灵体。

它那由无数符文纸页构成的身躯重新聚合。但这一次，它面对萧燕然时，那翻飞的纸页上，似乎都带着些许……“敬畏”。

“恭喜您，萧燕然校尉。”文书官的称呼，从一个冰冷的资产代号变成了一个正式的姓名与职级，“您已成功完成债权确认，‘七曜阁遗留契约’已解绑。幽世法则认可您的‘自由人’身份。”

它微微躬身，那是一个法则具象体对强大意志的致意。

“同时，您也已成为‘不良资产qz-’（季尘）的唯一合法债权人。根据幽世资产管理条例，该资产已自动进入‘一级监护’修复程序。我是您的专属资产司执，编号‘文-九’，现在将引导您前往‘资产托管中心’，办理后续手续，并接收您第一份《资产监护报告》。”

萧燕然的眼神，从代表季尘的那个残破能量体上收回。它正在被柔和的金光包裹，无数细小的因果锁链如藤蔓般缠绕而上，修复着那些因对抗七曜阁而遭受的、几乎撕裂灵魂的创伤。

她没有问“修复”是什么，因为她已经得到了答案——那是将季尘这个被七曜阁严重透支的“容器”，修复到能够维持自身存在的最低标准。

她跟着文书官“文-九”，穿过这片由情绪与灵气交织而成的幽世节点，来到一座通体由幽界白玉构成、散着柔和荧光的独立祭坛前。这里与外面那个混乱喧嚣的表层世界截然不同，安静、冰冷、高效，像一座无形的精密囚笼。

“将他放入‘再生池’。”文-九指引道。

萧燕然依言，将季尘从背上放下，小心翼翼地放入一个透明的、注满银色生命液体的光茧中。当季尘的身体完全浸入液体，光茧缓缓闭合，其表面浮现出无数流动的数据流，上面标注着：【生命体征：稳定中】、【灵魂完整度：】、【因果缠身度：】……每一个数字，都冰冷地量化着一个人的“存在价值”。

做完这一切，萧燕然才转身看向她的“专属司执”。“说吧，需要我做什么。”

“债权人需要履行的义务，主要有三样。”文-九的卷轴“手”一挥，三份散着金色光芒的虚拟契约浮现在萧燕然面前。

“第一，签署《监护协议》。您需确认对资产qz-（季尘）的未来一切行为负责，包括但不限于其产生的因果、造成的业力，以及……偿还的债务。”

“第二，接收并支付本次‘灵魂修复’的费用。总计价值一千一百五十单位‘本源精魄’，已自动记入资产qz-的负债。”

“第三，也是最重要的一项——作为债权人，您有权为资产qz-制定‘债务偿还计划’。”文-九的声音变得格外郑重。

“幽世法则提供了三种标准方案，供您选择。”

一道光幕在萧燕然面前展开。

方案一：【终身供奉】“资产qz-将由幽世‘安置殿’统一分配任务，工时一万七千年。期间产生的所有因果价值，将用于偿还债务，直至还清。您作为债权人，将按月收到万分之一的收益分成。”“注：该方案还款周期极长，且收益极低，但您无需承担任何风险。”

方案二：【高危试炼】“资产qz-将被编入幽世‘清道夫’序列，参与最高风险的因果战争任务（如对抗七曜阁残余势力的污染源）。每完成一桩s级任务，可减免o债务。根据现有任务库评估，预计可在三百年内还清所有债务。”“注：该方案效率最高，但资产qz-的‘湮灭率’高达o以上。”

方案三：【资产剥离】“您作为债权人，有权对资产qz-进行‘拆分出售’。您可以随时出售他的记忆、天赋、技能、甚至寿命，以换取‘本源精魄’，直接偿还债务。例如，出售他与‘七曜阁’相关的全部记忆，预估可偿还的债务。”

这三个方案，每一个都刺眼无比。第一个，是用漫长的奴役换一个心安理得。第二个，是把他推入九死一生的战场，赌一个虚无缥缈的可能。第三个……是把他当成一堆零件，由她亲手，一块一块地拆卖掉。

文书官安静地等待着，仿佛在等待一个明智的、符合法则逻辑的决策。

但萧燕然，却提出了第四个问题。“如果我选择以上三种方案之外的路径呢？”

文-九的卷轴身躯猛地一颤。“请……请说明。”

“如果我不想要分成，也不让他去送死，更不会拆卖他，”萧燕然的声音平静得可怕，平静之下是翻涌的记忆洪流——那个在雪地里，为她披上自己外袍的少年；那个在绝境中，一次又一次将她从死亡边缘拉回来的男人；那个宁愿舍弃自己一切，也要为她换来一线生机的疯子。她所失去的“恨”，是因为他。而她所剩下的，也只有他了。“如果，我要亲自去替他还清这笔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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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一个完全出标准法则框架的提议。

文书官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它内部的卷轴以前所未有的度运转着，似乎在检索某个被尘封已久的古老法则。

终于，它找到了。“检索到关联法则……《特别法案·代偿协议》。”文-九的声音带着不可思议，“该法案已尘封三万七千纪元，从未启用。”

“法则规定：在资产本人不具备偿还能力，且债权人自愿的情况下，债权人可以‘代为偿还’债务。”

“但是，”文-九的语气变得无比严肃，“‘代偿’并非无偿。您每为资产偿还一笔债务，您与该资产之间，就会建立一道‘因果枷锁’。他还清的债务越多，枷锁就越深。直到债务还清之日……”

文书官顿了顿，说出了最终的后果。“……您与他的因果将彻底融为一体，彻底绑定。他的命，就是您的命。他的伤，就是您的伤。他的未来，将完全由您背负。您将成为他的‘第一序列责任人’，直至他自然终结。”

这已经不再是债权人的义务。这是……一个比恋人、比血亲更沉重的、无法挣脱的契约。她将彻底失去那个好不容易换来的、名为“自由”的空壳。

萧燕然看着再生池中，那张安静得如同沉睡的脸。她缓缓抬起手，没有去碰任何一份契约。

她直视着文书官，用一种不容置疑的、仿佛在书写全新法则的语调，缓缓说道：“就那么办吧。”“把那份《特别法案·代偿协议》，拿来给我签。”

文书官卷成“脸”的那一页上，第一次流露出近似于“震惊”的情绪。“您确定吗？一旦签署，您所背负的新因果，总量将是……无法估量。”

“我确定。”萧燕然回答，声音里带着一丝释然的轻笑。“因为，一个没有仇恨的人，总得找点新的牵挂。”“不是么？”

就在萧燕然伸手准备触碰那份浮现出来的、散着古老而沉重气息的《代偿协议》时——

嗡！

一份截然不同的、闪烁着刺眼猩红光芒的紧急卷轴，猛地撕裂空间，悍然出现在萧燕然面前！其上烙印着一个无比熟悉的、散着无尽恶意与杀机的徽记——七曜！

文书官“文-九”的卷轴身躯瞬间绷紧，出警告：“警报！检测到高阶因果追杀令！目标锁定——债权人萧燕然！追杀令由‘七曜阁’金部、月部联合布！”

猩红的卷轴上，一行扭曲的文字仿佛在流淌着鲜血：“夺我‘鼎炉’，窃我‘因果’，此仇不共戴天！悬赏亿万本源精魄，取萧燕然、季尘魂魄者，封七曜长老之位！”

那即将触碰到《代偿协议》的指尖，僵在了半空中。刚刚选择的、沉重的“牵挂”，瞬间化作了扑面而来的、足以焚尽一切的滔天杀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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