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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9章 仙音挑衅与混沌回响（第1页）

小院里的月华草还沾着晨露，淡银光泽刚被朝阳染成暖金色，一道冰寒的声音便刺破了宁静——碧波元君踩着流云般的裙摆踏入院门，鬓边珠钗随着脚步轻晃，折射出的冷光像淬了毒的针，连院中的仙灵之气都骤然凝滞，连那几道藏在云层后的监控神识，都似被惊动，悄悄收紧了探查范围。谁也没料到，她竟会不顾身份，亲自上门寻衅。

“哟，这不是那位音律‘独特’的乐修吗？”碧波元君停在苏婉清面前，水绿仙裙扫过地面，带起一阵凉意，她居高临下地瞥着膝上那架普通古琴，嘴角的讥讽像冰碴般落下，“在迎仙苑住得惯？要不要本元君带你出去，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仙家妙音？”身后两名侍女立刻掩嘴轻笑，眼神里的轻蔑毫不掩饰，指尖还故意拨弄着腰间的玉佩，出细碎的炫耀声响。

苏婉清抚琴的动作一顿，指尖还残留着月华草的微凉触感。她缓缓抬头，素净的脸上没有半分怒意，只凝着一层深海般的平静，凤眸清澈却藏着锋芒，仿佛碧波元君的挑衅，不过是一阵扰人清梦的风。“不劳元君费心。”她的声音清冷如玉，落在空气中带着淡淡的疏离，“婉清资质愚钝，只会些粗浅乡野小调，恐污了元君清听。”

这话听着是自谦，实则绵里藏针——暗指对方的“仙家妙音”纵是高雅，也未必能触达音律本质。碧波元君何时受过这等软钉子？俏脸瞬间沉了下来，眼底的怒意像被点燃的星火：“乡野小调？本元君看你是不见棺材不掉泪！今日便让你开开眼界，知道什么是云泥之别！”

话音未落，她皓腕一翻，一架流光溢彩的七弦琴便悬浮在掌心。琴身由万年凤栖木制成，纹理间流转着赤霞，琴头雕刻的鸾凤栩栩如生，还未弹奏便有仙灵之气萦绕，连空气里都飘来一缕清甜的凤髓香——这“朝霞流光琴”，一看便是价值连城的至宝。“此乃朝霞流光琴，今日便让你这井底之蛙，听听何为《九天引凤曲》！”碧波元君傲然抬颌，玉指如蝶翼般落在琴弦上。

叮咚——

第一个音符响起，清脆得如同冰珠撞玉盘，瞬间引动了院中的仙灵之气。天空中祥云飞汇聚，渐渐凝成鸾凤虚影，翅膀扇动时洒下漫天霞光，异香愈浓郁，连月华草都忍不住舒展叶片，似在沉醉。琴音婉转悠扬，时而高亢如凤鸣九霄，穿透云层；时而低回如清泉流涧，绕着小楼打转，满是不容亵渎的高贵气息，像一张华丽的无形牢笼，试图将整个小院笼罩其中。

钱多多听得眼睛都直了，下意识喃喃：“这琴……这琴至少能换十艘咱们这样的船！还有这琴音，要是能录下来卖，肯定能赚翻！”他搓着手，满脑子都是灵石的影子。

赤焰却皱着眉，粗糙的手指掏了掏耳朵，瓮声瓮气地说：“花里胡哨的，听着闹心，不如婉清妹子弹的……呃，有味道。”他硬生生把“不那么好听但走心”咽成了“有味道”，生怕又惹出麻烦。

墨渊靠在廊下，指尖轻轻敲击着栏杆，冷静分析：“音律与仙灵法则深度共鸣，能引导灵气有序排列，是正统仙音的极致。但过于追求形式完美，反而失了音律本真，像被雕琢过度的玉石，没了灵气。”他目光扫过天空的鸾凤虚影，注意到虚影边缘，竟有一丝极淡的紊乱。

兔坚强早已缩到云逸脚边，用雪白的爪子死死捂住长耳朵，小脸皱成一团，连尾巴都绷得笔直——那高贵的仙音对它来说，竟带着一丝压迫感。

处于风暴中心的苏婉清，感受最为真切。那华丽的琴音像无形的枷锁，顺着她的灵脉往识海里钻，试图同化她的感知，让她承认自己的“粗鄙”。一股沉重的压力从四面八方涌来，让她呼吸微微一窒，指尖也泛起凉意。但她没有慌乱，缓缓闭上双眼，心神沉入识海深处——那里没有华丽的旋律，只有星云旋转的轰鸣、混沌初开的悸动，是万物生灭最本真的声音波动。

外界，碧波元君的《九天引凤曲》已至高潮，鸾凤虚影出清脆啼鸣，霞光漫天飞舞，仙音浩荡如潮，仿佛要将整个迎仙苑都纳入它构建的“完美仙境”。可就在这时，苏婉清猛地睁开眼，凤眸里闪过一丝混沌微光。

她没有拨动膝上的古琴，只是伸出纤纤玉指，在虚空中轻轻一划。

没有琴弦震颤，却有一声极其轻微的嗡鸣响起，如同混沌初开的第一缕声响，几乎被浩荡的仙音完全掩盖。但就是这声微不可闻的嗡鸣，却像一颗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瞬间打破了那看似完美无瑕的仙音场域！

碧波元君的琴音突兀地一顿，如同流畅的溪流撞上礁石；天空中盘旋的鸾凤虚影也僵在半空，翅膀停止了扇动；连空气中的异香，都似凝滞了一瞬。她脸色微变，玉指下意识加快度，试图掩盖这丝破绽。

苏婉清却没有停，手指再次划动，度渐快，在虚空中勾勒出一道道无形的混沌轨迹。呜——嗡——嗤——一连串不成调、甚至有些刺耳的噪音断断续续响起，像顽童敲碎瓦片，又像破损法器的哀鸣，毫无美感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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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就是这些“噪音”，却带着一种直指本源的魔力，如同无形的楔子，精准地嵌入《九天引凤曲》严密的法则结构缝隙中！碧波元君只觉手腕一沉，原本如臂指使的仙灵之气突然躁动起来，琴音变得滞涩卡顿，华丽的乐章里，开始混入无法剔除的杂音，像精美的锦缎上沾了墨渍。

“这是什么邪门歪道！”碧波元君又惊又怒，周身仙力暴涨，玉指用力按压琴弦，试图用更强大的力量压制这些混沌噪音。可她越是压制，那些噪音就越是活跃，甚至开始反过来同化周围的仙灵之气——精纯的仙气不再遵循仙音的秩序，变得狂野无序，时而凝聚成小小的风暴，时而散开成细碎的光点；一小片祥云突然扭曲成狰狞的鬼脸，一缕霞光莫名黯淡成灰烬，与之前的完美仙境形成刺眼对比。

苏婉清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十指在虚空中舞蹈，带起一道道肉眼不可见的混沌涟漪。她不再追求任何成型的曲调，只将对音律本质的理解、对混沌道韵的感悟，以及对这不公挑衅的傲骨，尽数化为最本初的“混沌回响”。这回响不悦耳，却真实；不迎合法则，却包容万象。

碧波元君的仙音领域，在这不讲道理的混沌回响冲击下，如同精致的琉璃器皿遇上重锤，开始布满密密麻麻的裂痕。鸾凤虚影出一声哀鸣，轰然消散；霞光崩解成碎片，漫天飞舞；那浩荡的仙音也支离破碎，只剩下不成片段的杂音在徒劳挣扎。

“不——！”碧波元君尖叫一声，十指狠狠按在琴弦上，“铮”的一声脆响，琴弦竟被她按断一根，琴音戛然而止。她脸色煞白如纸，胸口剧烈起伏，额角渗出冷汗，看向苏婉清的目光里，满是难以置信与怨毒——她输了，输得一败涂地。不是输在修为技巧，而是输在“道”的层面，她那雕琢到极致的仙音，在混沌本源面前，竟如此苍白脆弱。

小院里一片死寂，只剩下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苏婉清缓缓收起手指，周围的混沌涟漪渐渐平息，她脸色也有些苍白，显然刚才的对抗消耗不小，但凤眸却亮得像雨后天晴的星辰，透着找到自身道途的坚定。

她看向脸色铁青的碧波元君，微微颔，语气依旧平静：“元君的《九天引凤曲》，技法华丽非凡。只是音为心声，过于雕琢，反而失了真我。告辞。”说完，她抱起膝上那架普通古琴，转身款款走向小楼，裙摆扫过地面，带起的微风，竟吹散了残留的仙音气息。

碧波元君浑身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羞愤像烈火般灼烧着她的心神。她狠狠瞪了小楼一眼，又怨毒地扫过云逸等人，最终咬着牙，带着两名噤若寒蝉的侍女，狼狈地逃离了小院——连掉在地上的断弦，都没敢弯腰去捡。

赤焰见状，咧嘴一笑，冲着她的背影挥了挥拳头，低声道：“早知道婉清这么厉害，刚才就不该替她担心！”钱多多松了口气，拍着胸口对墨渊说：“还好赢了，不然不仅丢面子，说不定还得被赶出迎仙苑，那损失可就大了！”墨渊眼中闪过一丝赞赏，微微点头：“她找到了属于自己的音律之道，比赢了碧波元君更重要。”兔坚强则从云逸背后探出头，冲着碧波元君离去的方向，做了个鬼脸。

云逸自始至终安静地站在廊下，眼中满是欣慰。苏婉清终于挣脱了外界对“仙音”的定义，走出了一条独一无二的混沌音律之路。可他指尖却悄悄绷紧——方才碧波元君离去时，那几道藏在云层后的神识，竟变得愈锐利，显然这场争斗，早已被人尽收眼底。

这场看似“以弱胜强”的音律之争，终究还是让散修团与碧波元君的梁子结得更深。而三十三天那潭本就浑浊的水，也被他们这伙“乡野散修”，搅得愈难测。没人知道，下一次找上门的麻烦，会比碧波元君的挑衅，凶险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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