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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1章 暗线与明光（第2页）

“陛下明鉴，”他微微蹙眉，仿佛在努力回忆，“当时情况确实突然，米迦中将脸色极差，呼吸急促，像是突了某种急症。臣……当时只顾着与他争斗，并未察觉其他异常。”

他顿了顿，补充道，“也有可能是臣昨日下手过重，诱了他的旧伤。”

他巧妙地引导向“旧伤”，这是一个合情合理且无法立刻证伪的解释。

虫皇静静地盯着他，那双看似温和的眼睛深处，锐利的光一闪而逝，仿佛要穿透他的皮囊，直视他灵魂深处的真实想法。

时间在沉默中仿佛被拉长，无形的压力弥漫开来。恩裴能感觉到自己的后背沁出了一层薄汗，但他维持着姿态，没有丝毫动摇。

许久，虫皇才缓缓靠回椅背，挥了挥手，语气听不出是失望还是满意：“行了，朕知道了。你如今身份不同，是皇室姻亲，更是军团统帅，行事当更为持重，顾全大局。退下吧。”

“是，臣谨记陛下教诲。”恩裴深深躬身，步伐沉稳地退出御书房。

直到那沉重的雕花木门在身后合拢，隔绝了内里的视线，他轻舒出一口气，掌心一片冰凉的潮湿。

他站在廊下，看着远处规整肃穆的宫廷建筑，目光复杂。他隐瞒了一个重要的情报，或许因此错过了一个打击对手的绝佳机会。但他并不后悔。

有些界线，他恩裴·罗素，不屑于跨越。

顾沉推开病房门时，脸上还带着点刚送完客的疲惫。米迦正靠着枕头，目光落在窗外，不知在想什么。听到脚步声，他转过头，冰蓝色的眼眸里带着询问。

“参谋长和中将他们都走了？”他问，声音还有些虚弱，但精神明显好了不少。

“嗯，非要亲眼确认你没事才放心，我拦下了。”顾沉在床边坐下，先是为米迦调整了下背后的靠枕，让他更舒服些，然后很自然地拿起水杯递到他唇边，“梅里送去了，他一会过来看看。”

正说着，梅里就轻手轻脚地进来了，见到米迦醒着，明显松了口气：“将军，您感觉怎么样？”

“好多了。”米迦看着他，“军团那边没乱吧？”

“没有，一切正常，就是各方打探消息的有点多，我们都按既定口径回复了。”梅里语很快，但条理清晰，“您就安心休养，外面有我们。”

米迦靠在柔软的枕头上，点了点头，脸色比之前轻松了很多，“辛苦你们了。”自己突然“旧伤复”肯定会引起波澜，第一军团能迅稳住，梅里和几位老将功不可没。

梅里又简要汇报了几项紧要军务的处理情况，见米迦精神尚可，才松了口气：“那您好好休息，有事随时指令。”他行了个礼，悄无声息地退了出去，轻轻带上了门。

病房里又只剩下他们两个。顾沉走到床边坐下，看着米迦眉宇间那点挥之不去的思虑，伸手过去，用指腹轻轻揉着米迦的太阳穴。

他安抚着米迦，自己的眉头却微微锁着：“来探病的虫是打走了，但这事恐怕没那么简单。”他顿了顿，言辞中带着些许担忧，“视频我看了，恩裴那么精明……听说虫皇今日诏他入宫，我担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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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话没说完，但米迦懂。如果虫皇知道真相，麻烦会接踵而至。

米迦覆上他揉着自己太阳穴的手，轻轻握住。“他不会说。”他语气笃定，冰蓝色的眼睛里带着一种洞悉的清澈，“他那虫，骄傲得很。背后打小报告，尤其是这种……捕风捉影的私事，他不屑做。”

“嗯？”顾沉挑眉，“这么肯定？”

“嗯。”米迦点头，想起那个从进军校第一天就和他针锋相对的雌虫，“我和他军校时期就不太合。他那虫，骄傲，自负，心眼多，表面一套背后一套，烦得很。”

顾沉没插话，只是静静听着。

“但……”米迦顿了顿，似乎在回忆什么，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在军校那会儿，有次战术推演，他明明可以靠点小动作赢我，偏不，非要正面击溃我的防线才痛快。”

他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类似“嫌弃老同学”的无奈：“烦是烦了点……但，还算是个光明正大的对手。”

他抬起眼，看向顾沉，眼神清澈而肯定：“他和我斗了这么多年，这件事情上，他丢不起那个脸。

顾沉听着，心里那点因为恩裴而起的戾气，浅淡了一点点。他伸手，用指背蹭了蹭米迦的脸颊，带着点不易察觉的醋意：“听起来，我的将军对他评价还挺高？”

米迦愣了一下，随即耳根微红，有些懊恼地偏过头：“不是……我只是实话实说。”

“可他对你动手，也是事实。”顾沉敛眸，掩去眼底难以自抑的杀意。

“也……不全是他的责任。我当时……心里不太痛快，又戳破了他被标记……就动了手。”他抿了抿唇，带着点自责，“是我没控制住情绪，还连累您……”

顾沉握住他的手，打断了他的自责：“看出他被标记？你怎么看出来的？”他更在意这个。

米迦耳根微热，别开视线：“就……感觉。他精神波动不对，身上还有残留的雄虫气息……很淡，但逃不过我的感知。”毕竟是对头了这么多年，某些细微的变化，彼此反而比旁虫更敏锐。

顾沉挑眉，没想到是这个原因。他的火气奇异地消散了些许。他捏了捏米迦的指尖，带着点戏谑：“所以，我的将军是因为嗅到了对手身上别的雄虫味儿，心里不爽，才跟虫打起来的？”他在故意逗米迦。

米迦的脸腾一下就红了，冰蓝色的眼睛瞪圆了，想反驳，却又找不到词，最后只能有些气恼地偏过头，闷声道：“……不是！”他家雄主怎么一天乱吃醋！

顾沉低笑出声，不再逗他。他俯身，在米迦微微嘟起的唇上轻啄了一下。

“好了，不管为什么，都过去了。”他的声音温柔下来，“你说他不会，我就信。”

“不过，”顾沉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未雨绸缪的沉稳，“防虫之心不可无，我们得做两手准备。你这段时间，乖乖在家，哪儿都别想去，军团的事我帮你盯着。”

米迦听到“哪儿都别想去”，嘴唇动了动，似乎想反驳，但最终只是轻轻“嗯”了一声。他知道这是为他好，为虫蛋好。

顾沉看出他的那点不情愿，低笑一声，在他唇上轻啄了一下：“委屈我们大将军了，只是暂时。等稳定了，陪你去青禾星散心。”

这个承诺让米迦眼底亮了一下。他主动伸手环住顾沉的脖子，把脸埋在他颈窝，闷闷地应道：“好。”

两人静静相拥了一会儿，享受着这暴风雨中难得的宁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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