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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幻形纱”加身,光影流转,不过片刻,荀纬已改头换面,化作一平平无奇的青衫文士,面容清癯,气质儒雅,修为气息也压制在筑基初期,混入人群中毫不显眼。他悄无声息地离开船舱,来到甲板角落,负手而立,远眺云海,似在欣赏风景,实则在梳理思绪,观察船上反应。
经此一役,云舟上气氛压抑,人心惶惶。船老大指挥护卫、船工加紧修复护罩阵法,清理残余鬼气,救治伤者。乘客们成群,低声议论,目光不时扫过荀纬之前消失的方向,有敬畏,有感激,更有探究。荀纬(化名“文远”)冷眼旁观,见并无人特别留意自己这“新面孔”,心中稍定。
船老大在安抚众人后,曾亲自前往荀纬原先的舱室拜谢,却已人去舱空,只留一枚中品灵石与一张字条:“萍水相逢,举手之劳。勿寻,勿念。”船老大拿着灵石与字条,对着空舱怔忪良久,最终长叹一声,郑重收起,下令全船不得打扰,对“神秘前辈”的去向三缄其口。
三日后,云舟安然抵达中州东部大城“洛水城”。此城乃南北通衢,水陆要冲,商贸繁盛,修士云集。荀纬随人流悄然下船,未在码头作任何停留,径直混入熙熙攘攘的人流之中。
洛水城街道宽阔,商铺林立,人流如织。贩夫走卒吆喝叫卖,修士侠客行色匆匆,更有奇珍异宝、灵药符箓沿街摆卖,一派繁华景象,与东海之滨的风情大不相同。荀纬信步而行,看似漫无目的,实则神识微展,如春风拂面,不着痕迹地扫过周遭,搜集着零散信息。
“听说了吗?前几日‘穿云梭’在云梦泽上空遇袭,是西山会那帮杀千刀的幽冥崽子!”
“可不是!听说船上有一位神秘前辈出手,剑法通神,身具龙威,三招两式就打跑了勾魂三煞!救了一船人性命!”
“龙威?莫不是四海龙族的高手?西山会愈猖獗了,竟敢在人族腹地劫掠云舟!”
“嘘!慎言!西山会耳目众多,小心祸从口出!倒是那位前辈,事了拂衣去,深藏功与名,真乃高人也!”
“也不知是哪路神仙?若能拜入其门下……”
茶馆酒肆,街头巷尾,类似的议论不绝于耳。荀纬听在耳中,神色不变。看来“神秘龙族高手”击退西山会的消息已传开,这倒是个不错的掩护,能将幽冥势力的注意力引向别处。只是,西山会吃了这么大亏,必不会善罢甘休,暗中搜寻定然更紧。
他在城中绕了几圈,确认无人跟踪,便寻了一处信誉颇佳的“百晓阁”分号。此阁号称“通晓天下事”,实则是一情报组织,只要付得起价钱,便可买到各类消息。荀纬变化了嗓音,以散修“文远”的身份,花费十枚中品灵石,购得数份玉简:一份是当前中州大势、各大势力分布的简介;一份是豫州地理风物、宗门世家详情;最后一份,则是关于“阳山”近况、规矩、以及如何拜山求见的门路。
寻了间僻静客栈住下,布下简易禁制,荀纬开始研读玉简。
中州地大物博,人族鼎盛,仙门林立,世家盘踞。当前正值三国鼎立后期,曹魏势大,据中原;蜀汉偏安益州,休养生息;孙吴坐拥江东,水师称雄。三家明争暗斗,摩擦不断,但大体维持着表面和平。修行界则然物外,与世俗王朝若即若离,各大宗门、世家才是真正的主宰。其中,执正道牛耳者,有“昆仑”、“蜀山”、“蓬莱”、“方丈”、“瀛洲”等仙山福地,亦有“天师道”、“真一教”、“丹鼎派”等传承久远的道统。而阳山,虽非顶尖大派,却因其特殊地位——相传乃人族先贤“燧人氏”钻木取火、教化万民之圣地,承载部分人族气运,地位然,不参与世俗争斗,亦与各大仙门交好,俨然是中立的圣地象征。
“阳山主‘清虚子’,乃元婴后期大修士,德高望重,执掌人族圣火‘薪火相传殿’,鲜少过问外事。欲拜山者,需经‘问道阶’考验,验明心性资质,非大奸大恶、心术不正者,皆可登山求道。然近年来,阳山封山日久,鲜有外人得入。”玉简中记载颇为详细。
荀纬眉头微蹙。封山?这倒是个麻烦。自己欲借阳山人族圣地之气运,感应“三生石”碎片,或求见清虚子打探消息,若山门紧闭,如何是好?
继续看下去,又有新现:“据传,三月后乃阳山‘薪火祭’大典,十年一度,祭祀先贤,启悟后进。届时山门将开,广迎四方有缘之士,登‘问道阶’,观‘圣火礼’。若能登顶问道阶,或可获山主接见,赐下机缘。”
“薪火祭……问道阶……”荀纬指尖轻叩桌面,心中已有计较。三月时间,正好用来进一步稳固修为,熟悉中州环境,并暗中打探西山会动向及其他碎片线索。问道阶考验心性资质,自己两世为人,历经生死,心志坚定,更有龙脉、月华、三生石碎片加持,通过应当不难。届时借观礼之机,或可见到清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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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定主意,荀纬收起玉简,开始盘算下一步行动。阳山位于豫州中部,距此尚有数千里。一路步行或御器,太过招摇,易被盯上。最好混入商队或前往豫州的修士队伍,低调前往。
三日后,荀纬变化容貌,以炼气后期散修“文远”的身份,加入了一支前往豫州“颍川郡”的商队。此商队由“四海商会”下属一支镖行押运,运送一批药材与炼器材料前往颍川。荀纬谎称是游历书生,略通医术,欲往颍川访友,付了十枚下品灵石作路资,便顺利搭上了车。
商队规模不小,有骡马大车二十余辆,护卫镖师五十余人,领乃是一位筑基中期的虬髯大汉,姓赵,使一柄厚背砍山刀,为人豪爽。同行的还有七八位搭顺风车的散修、行商,修为多在炼气期,唯有一对兄妹,哥哥是筑基初期剑修,妹妹是炼气巅峰的符师,气质不俗,似是某个小家族出来历练的子弟。
一路无话。荀纬大部分时间待在分配给他的马车中打坐调息,偶尔出来与赵镖头、同车人闲聊几句,打听些风土人情、江湖轶事,言行低调,不显山露水。那对兄妹中的兄长,名唤“林锋”,倒是对“文远”颇有好感,几次邀他切磋论道,荀纬皆以“修为浅薄,不敢献丑”婉拒,只略作交流,不露真实底细。
如此行了半月,已入豫州地界,沿途渐见繁华,村郭相连,阡陌纵横。这一日,行至一处名为“黑风岭”的险峻山路。两旁山高林密,瘴气隐隐,正是强人出没之地。赵镖头早早传令,全队戒备,加通过。
行至岭中段,前方忽传来一声凄厉惨叫,紧接着是兵刃交击与喝骂之声!
“有埋伏!结阵!”赵镖头经验丰富,厉声大喝,镖师们迅收缩队形,将货车护在中央,刀剑出鞘,警惕四顾。
荀纬神识早已散开,只见前方百丈外拐角处,横七竖八躺着数具尸体,看服饰似是另一支小商队的护卫。十余名黑衣蒙面、手持利刃的匪徒,正与七八名幸存者激烈厮杀。匪徒中竟有三人是筑基初期修为,为一人更是筑基中期,出手狠辣,招招夺命,幸存者眼看支撑不住。
“是‘黑风盗’!这群天杀的!”赵镖头脸色难看。黑风盗是盘踞此岭的一伙悍匪,心狠手辣,修为不弱,专劫过往商旅,官府数次围剿皆无功而返。
“赵镖头,救人如救火!”那对兄妹中的林锋按剑而起,面露急色。其妹林薇也抽出符箓,严阵以待。
赵镖头略一迟疑,黑风盗势大,己方虽有护卫,但真拼起来,胜负难料,恐伤亡惨重。但见死不救,于道义有亏,传出去镖局名声也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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