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急救室的红灯在走廊尽头明明灭灭,王靠在墙上,白衬衫前襟洇开大片暗红,指节处的皮肉翻卷着,血珠顺着指尖滴在水磨石地面上。
护士第三次举着消毒水过来赶人时,走廊尽头传来清脆的高跟鞋声,笃、笃、笃,敲在地面上,像敲在人心尖上。
林微踩着新款红底鞋走来,香奈儿套装的剪裁衬得她腰肢纤细,肩线利落。
她生得极美,是那种带着锋芒的美,柳叶眉斜挑着,眼尾微微上翘,鼻梁挺翘如玉,唇色是恰到好处的玫瑰红,长松松挽在脑后,几缕碎垂在颊边,既有大家闺秀的端庄,又透着股桀骜不驯的劲儿。
可此刻,这位本该出现在拍卖行或慈善晚宴的林家大小姐,手里却拎着份用牛皮纸包着的煎饼果子,油星子透过纸背洇出点点痕迹。
“又打架?”她走到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语气听不出喜怒。
弯腰时,耳坠上的碎钻晃了晃,她伸手掰开他攥紧的拳头,指腹轻轻擦过伤口边缘,把创可贴小心翼翼地贴上去。
她的指尖带着护手霜的香气,和他指节的血腥味混在一起,竟奇异地不冲突。
“王叔叔刚给我爸打电话,说要断你信用卡。”
王盯着她纤长睫毛投下的阴影,喉结动了动:“值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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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那句没说完的污言秽语,为了她,挨顿打,被断卡,好像都不算什么。
林微抬眼瞪他,那双漂亮的杏眼里像含着冰:“先,这个说法听着就不舒服。”
“其次,这个词听着就不舒服。”
“最后,我不舒服。”她加重了语气。
王被她堵得没话说,只能愣愣地看着她。
这语气,怎么听着又气又急,还带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别扭?
他其实有无数种解决方式。
叫保镖,三分钟就能把这群混混扔浦江里;花钱摆平,陈家那点家底,还不够他塞牙缝的。
可红毛那句“你马子迟早被我们陈少”像根针,扎破了他所有的理智。
他王的人,轮得到别人置喙?
林微看着他眼底的执拗,忽然叹了口气,把煎饼果子塞进他手里:“趁热吃,加了双蛋。”
转身时,红底鞋踩过他滴在地上的血珠,留下一串暗红的脚印。
“道友?送走!
有请申公豹:道友请留步!”
回忆里的雨越下越大,打在祠堂的青瓦上噼啪作响。
王跪在冰凉的青砖地上,背上的家法棍一道叠一道,渗出血来,染红了白色的衬衫。
父亲手里的第三根家法棍断在他背上时,老人气得浑身抖,把一份文件甩在他面前:“要么去昆仑山当十年道士,要么滚出王家,永远别回来!”
他选择了昆仑山。
不是怕滚出王家,是怕再听到父亲失望的叹息。
林微在机场拦住他时,暴雨正倾盆而下。
她的香奈儿套装被淋得透湿,紧紧贴在身上,勾勒出玲珑的曲线,脸上的精致妆容花了大半,却有种惊心动魄的美。
“我等你回来收购林家。”她把一支钢笔塞进他手里,笔身冰凉,“别死在山上。”
昆仑山的雪比想象中冷,能冻进骨头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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