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卡洛斯警惕的同时感到非常不爽。

神本身是纯粹的能量体，哪个能量不想壮大自己？本质上神都是渴望力量的。

“你把我拉到这里做什么？”他问。

“只是一个警告，你插手太多了，不觉得一个神直接进入人类的难题有点作弊了么？”阿普尔靠在树干上双眼半阖，“顺便我想看看你，我还以为你回来就会被那个人类甩了，看来还没有啊。”

祂最后一句话说得非常轻柔，语气中隐藏的冰冷却让卡洛斯精神一凛。

“怎么，你见不得我好？”卡洛斯淡淡地问。

“这也叫「好」？”阿普尔抬起头咬牙切齿地反问，“你是真没见过好啊。”

卡洛斯：“你就见过？”

“……你知道么，我一直很好奇。”阿普尔忽然说，“你明明是从母亲最后的爱意中诞生的孩子，为什么偏偏不爱母亲？”

卡洛斯不明白祂为什么突然说起这个，怔愣中抿了抿嘴唇。

阿普尔继续说，“这很匪夷所思吧？母亲把最后的爱意留给了你，你不在意她完全是违反了天性，难道你真是不珍惜爱意的神？”

“我太好奇这点了，所以前阵子去了趟你家。”阿普尔对上卡洛斯错愕的目光，轻轻笑了笑，“你也建造了连同虚数空间的「镜子」，就像我一样——但是为什么你明明在意母亲，却不愿意带给她自由？”

“为什么，卡尔？”阿普尔的语气不再轻浮，少见的凝重起来，“只有这个我不能理解。”

卡洛斯微微张口，但没有发出声音。

半晌，他忽然叹了口气：“我们之前还不是能谈心的关系吧？你为什么这么在意我的想法？你比我强这么多，想做什么直接做就是了，如果哪一天我挡在你的路上，我们就还是不死不休。这样简单点不好吗？”

阿普尔简直被他气笑了：“你宁愿跟我拼个你死我活也不愿意谈谈你的想法？真够狠的，母亲当时应该用爱意创造我用恨意创造你，这样说不定她现在已经复活了。快点说，别忘了那些人类还在我手上呢，再不回答我弄死他们。”

“……”卡洛斯无语地看着祂，不顺祂的意就开始耍流氓了？

“可能，正因为我是「最后的爱意」吧。”

卡洛斯再次叹了口气，他真的不喜欢对着不是很熟的哥哥剖析自己，这件事让他非常不舒服。

“我不是她对孩子的爱、不是她对世界的爱、不是她对权能甚至自由的爱……而是她对「自己拥有幸福的可能」的爱意。”

“她在最后失去意识之前想象过无数条道路，但没有找到一种方法能够走出一条好的结局，她没有办法想象自己得到幸福之后是什么样子。”卡洛斯低声说，“对于前路，她毫不后悔，这就是她能做出的最好选择，可偏偏没有一个好的结果，甚至没有这个可能性。于是我作为她对「不可实现的幻梦」的爱意诞生了。”

这次轮到阿普尔露出错愕的神情。

“我的天性比起渴望「去爱」或者「被爱」，更像是「想要幸福的生活和完满的结局」。”

卡洛斯终于把这些都吐露了出来，说真的虽然面对的是阿普尔，但他依然有一种如释重负感觉，“我玩游戏必须玩到HE，看影视作品必须看到大团圆结局，喜欢看家庭喜剧和浪漫小说……我只追逐「幸福」，哪怕那是我得不到的东西。”

可能是因为这点吧，所以他舍不得让迪克经历太多的磨难和挫折，所以他愿意尽量帮迪克让那些受害者获救。

不过说到底那都是别人的幸福。

卡洛斯不知道怎样才能获得自己的HE结局。

阿普尔皱眉：“那母亲……”

“「幸福」是自私的，是以自己获得完满为前提的。”卡洛斯淡淡地说，“我不确定失去了最后一丝爱意，只剩下不甘和仇恨的母亲会做些什么——她甚至不知道我们的名字。”

“更别提还有你，”卡洛斯偏了偏头，“你是她仇恨的凝结，你唤醒她的方法就是杀了这个星球上所有的生灵，从这点来看我差不多就知道母亲醒来之后是什么感觉了。所以我不能帮你，阿普尔。”

他直视哥哥已经完全变成炽金色的眼睛缓缓说：“我需要有人能爱着我，喜欢我。你没有去爱谁的能力，连你自己也想象不到我们三个幸福生活的未来是什么样子的。母亲对她的「孩子」只留下了恨意，不论是对这个星球上的其他生灵还是你我。”

“够了！”阿普尔面色阴郁地喝止他。

银发男孩的双拳死死攥紧，“你这……”

祂从牙缝里挤出这些音节。

“自私鬼？混蛋？”卡洛斯叹了口气，“你是对的，你的性格明明才应该作为「爱」诞生，我只是一个……追逐不可及梦幻的欲望驱使者。你让我看不到希望，所以我不能把赌注压到你身上。无关母子或兄弟，也无关我对迪克或者其他人类的感情，只是一种权衡。”

说完这些感觉我才是反派。卡洛斯冷漠地想，大概我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或许当「想要幸福」成为一个明确功利的目标时，我就注定获得不了所谓的幸福吧。

“看来你不想再听了？”他问面前已然出离愤怒的阿普尔。

回应他的是哥哥迎面而来的拳头。

**

那场战斗以卡洛斯再度毁掉了阿普尔扎根在异位空间的锚点——那棵树结束，但把比他强很多倍的阿普尔惹毛也没让卡洛斯讨到什么好处，如果他们现在离开这个地方，就能看到站在校门外的卡洛斯脸上的淤青。

打架专门打脸，好贱的神。

卡洛斯趴在迪克的头顶想。

确实他可以说说谎，告诉阿普尔只是大家还不太熟我还不够信任你，没准还能从祂那套点星球毁灭计划出来。

可是……卡洛斯背后的翅膀耷拉下来，光芒也随之暗淡了，可能正是因为他渴望着感情吧，才让他没有办法利用别人的感情达到目的。哪怕是与他互相都能反馈好感的迪克，卡洛斯也不愿意用隐瞒的方式得到对方的感情，更别说阿普尔了。

虽然他挺讨厌这个哥哥，但阿普尔次次对他留手了这件事是真的，希望能和他还有母亲重新组建一个家也是真的。

不知道这里面阿普尔到底投入了多少感情，但卡洛斯没办法对着真诚的阿普尔说谎。

可惜卡洛斯的真心要更冷漠无情。

阿普尔估计气坏了，这个学校内含有的规则被加固了不少，除非把里面的孩子一起爆破了，不然卡洛斯的本体无论如何也挤不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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