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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镜渊初现（第1页）

北境的黎明来得格外迟缓，天际泛着一种奇异的金紫色，仿佛神族的银辉与魔域的幽光在云层后悄然交融。晨风吹过新生的沃野，左侧的银叶树林沙沙作响，每一片叶子都像是用月光锻造而成；右侧的暗紫色晶簇在风中出细微的嗡鸣，如同远古诗人在低吟；而在两者交界处，那些金红相间的凤凰花轻轻摇曳，花瓣上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芒。

这片曾经被战火蹂躏的土地，如今呈现出天地间最不可思议的景象。三种截然不同的生态和谐共存，仿佛整个世界的缩影。焦土中萌的新芽已经长成半人高的奇异植物，它们的叶片一半是现实的翠绿，一半是虚幻的透明。

沈念站在曾经是裂隙最深处的平台，如今这里已建起一座简朴的石殿。她闭目凝神，感受着晨风拂过面颊的触感，额间的朱砂痣随着她的呼吸明灭，如同第三只眼睛在审视这个新生世界。

三个月了。

自从那日她以自身为容器，融合神魔之力，重定北境秩序，已经过去了整整三个月。表面上，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展：神魔停战，边境开放，连气候都变得温和宜人。曾经剑拔弩张的边境线上，如今能看到神族士兵与魔物在划定区域内和平交易。天空中时而飞过神族的银翼信使，时而掠过魔域的暗影蝠兽，彼此相安无事。

但沈念心中清楚，这脆弱的平衡之下，暗流从未停止涌动。

她能感觉到体内两股力量仍在微妙地对抗——属于神族的清明天性如同山间清泉，在她经脉中静静流淌；而魔神之力则像地底熔岩，在她灵魂深处奔腾不息。额间那颗朱砂痣，就是这两股力量交汇的关口，时时刻提醒着她那个艰难的抉择。

“还是无法完全掌控吗？”

行止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打破了清晨的宁静。沈念转身，看见父亲手持一卷古籍走来，他的步伐依然稳健，但细看之下，三个月前那场变故留下的痕迹依然明显——他的神力至今只恢复了七成，曾经流光溢彩的银如今略显暗淡，眼角也添了几道细纹。

“墟渊的残识很安静，但每当我试图完全调用魔神之力时，总会感到阻滞。”沈念轻抚额间朱砂痣，那里传来轻微的悸动，“就像有一面看不见的墙，隔在我与那股力量之间。”

行止展开手中古籍，泛黄的纸页上画着一面造型古朴的铜镜。镜框上雕刻着古老的符文，镜面却模糊不清，仿佛笼罩在永不散去的迷雾中。

“这是‘虚实之镜’，传说中创世之初就存在的三圣器之一。”行止的神色格外凝重，指尖轻点插图下的文字，“据古籍记载，它能够映照万物的本质，连通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当持有者足够强大时，甚至能通过它改变现实的构造。”

沈念仔细端详那面古镜的图样，忽然感到额间朱砂痣一阵灼热，仿佛与图中的古镜产生了某种共鸣。她不由自主地伸手触摸书页，在指尖接触插图的瞬间，一阵眩晕袭来，眼前闪过无数支离破碎的画面：透明的树林，扭曲的空间，还有一双在虚空中注视着她的眼睛

“父亲认为，这面镜子与我的状况有关？”她稳住心神，收回手指。

“不止有关。”行止指向古籍上几行模糊的文字，“记载说，虚实之镜是维持世界平衡的支点。当真实与虚幻的边界开始模糊时，它就会在世间现身。而你现在体内的状况”

他的话被殿外急促的脚步声打断。玄逸快步走入，铠甲上沾着晨露，面色凝重如铁：

“神尊，念念小姐，北境边缘出现异常状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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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异常状况”，比沈念想象得更加诡异。

在北境与新开放的魔域庇护地交界处，一片原本普通的桦树林生了不可思议的变化。树林的一半依旧保持着原貌，金色的叶子在晨光中闪烁；另一半却变得透明。

不是简单的消失，而是如同最纯净的水晶般透彻，可以清晰地看见树干内部年轮的纹理，树叶上细微的脉络，地下蚯蚓在泥土中蠕动的轨迹，甚至空气中漂浮的尘埃。阳光穿过这片透明区域时，会生奇异的折射，在地面投下彩虹般的光斑。

更令人不安的是，这片透明区域还在以缓慢但稳定的度向外扩张。沈念亲眼看见一棵正常的桦树在几分钟内逐渐透明化，就像浸入清水中的墨画，色彩一点点褪去，最终变得晶莹剔透。

“什么时候现的？”行止问道，他的目光紧紧锁定在那片诡异的透明区域上。

“今晨巡逻时。”玄逸指向树林深处，“我们的人尝试进入透明区域，现里面的空间方向完全混乱。向前走可能会回到原点，向左转可能瞬间移动到右侧。已经有三个士兵在里面迷失方向，好不容易才找回来。”

沈念缓步走向那片透明树林。越是靠近，额间的朱砂痣就越是灼热，仿佛有一颗小心脏在皮下跳动。当她伸出手，指尖即将触碰到透明与正常的边界时，一股奇异的共鸣从她体内升起——那不是单纯的神力或魔力，而是某种更加古老、更加本源的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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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里有和我同源的力量。”她轻声道，声音中带着自己都没察觉的颤抖。

在她意识深处，墟渊的残识微微震动，传递出既熟悉又陌生的感觉。那感觉不像是对敌人的警惕，更像是对同类的辨认。

行止蹲下身，仔细观察边界处的土地。他从怀中取出血玉珏——那枚记录着沈念心跳的玉珏，在接近透明区域时，玉珏表面竟泛起了水波般的纹路，仿佛在回应某种无形的召唤。

“虚实边界正在模糊。”他得出结论，眉头紧锁，“这不是普通的空间异常，而是世界基本法则的紊乱。如果任其扩散，整个北境都可能被卷入其中。”

沈念闭上双眼，尝试调动体内融合后的力量去感知这片异常区域。当她的神识触碰到透明树林时，眼前的景象让她倒吸一口冷气。

在常人看不见的层面，无数细小的裂缝如同蛛网般遍布空间，而在裂缝之后，是更加令人不安的景象——那不是魔域，也不是任何已知的领域，而是一片混沌的、不断变幻的虚无。在那虚无之中，有光影在流动，有形状在生成又消散，仿佛另一个世界正在孕育。

“镜渊”墟渊的残识在她意识中低语，那声音带着久远记忆苏醒时的恍惚。

“你说什么？”沈念在心中追问。

“那个地方，上古时期被称为‘镜渊’，是真实世界与虚幻世界的夹缝。”墟渊的声音带着罕见的凝重，“它不应该在这个时候出现除非”

就在这时，透明树林的扩张突然加。原本缓慢推进的边界如同决堤的洪水，瞬间吞噬了措手不及的士兵。更可怕的是，那些被吞噬的人在众目睽睽之下开始变得透明，他们的惊呼声在空气中扭曲、拉长，最终消失在诡异的寂静中。他们的身体逐渐晶莹，能看见骨骼的轮廓、血液的流动，最后连这些也淡去，化作虚无。

“后退！”行止大喝，神力爆形成一道银白色的屏障，试图阻挡扩张。

但足以抵御千军万马的神力屏障，在透明边界面前却如同无物。边界轻易穿透屏障，继续向外蔓延，所过之处，草木透明，岩石虚化，连光线都开始扭曲。

沈念下意识地伸出手，不是阻挡，而是尝试接触。当她的指尖触碰到透明边界时，额间朱砂痣爆出刺目的三色光芒——银白、金红与暗金交织旋转，如同一个小型的宇宙在燃烧。令行止惊讶的是，扩张竟然停止了。

不，不是停止，而是边界在沈念面前变得柔顺，如同被驯服的野兽，温顺地缠绕在她的指尖，随着她的心意微微起伏。

“我能控制它？”沈念自己也感到不可思议，她尝试着在心中下达指令，透明边界随之波动，时而前进，时而后退，完全随她的心意而动。

行止与玄逸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震惊与忧虑。这种力量出了他们对世界法则的理解，既不是神力，也不是魔力，而是某种更加本质的力量。

沈念沉浸在掌控新力量的奇妙感觉中，没有注意到自己双眸深处，一丝鎏金色正悄然浮现。而在她意识深处，墟渊的残识出了一声几不可闻的叹息。

那叹息中既有担忧，也有期待，仿佛在说：虚实之镜已现，镜渊之门将开。平衡的守护者啊，你准备好面对镜中的自己了吗？

远处，透明树林的深处，一面模糊的古镜虚影在空气中闪烁了一下，随即隐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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