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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借过（第1页）

【失去了联系，一场梦清醒，残留在眼角的泪，是你走的痕迹…】

印子月清冷而伤感的歌声，从方婷宜房间的蓝牙音箱里缓缓流淌出来，弥漫在寂静的空气中。她蜷缩在窗边的单人沙里，下巴抵着膝盖，目光空洞地望着窗外沉沉的夜色。歌词像一把精准的手术刀，剖开她试图伪装的平静。

失去了联系…是啊，彻底失去了。几个月了，萱萱就像人间蒸，留给她的只有码头仓库那冰冷的地面、刺目的鲜血，和那句充满恐惧的“不能连累你们”。一场梦清醒…找到妹妹的狂喜如此短暂，短暂得如同一个脆弱的美梦，醒来后是更深、更绝望的黑暗。残留在眼角的泪…她早已流干了眼泪，可那份湿意仿佛烙印在了灵魂深处。是你走的痕迹…萱萱，你究竟去了哪里？连一点痕迹都不肯留给我们吗？

【刚想要珍惜，爱已经先过期，我太迟钝还来不及，抱住你的背脊…】

书房里，方廷皓关闭了电脑上所有繁杂的窗口，唯独留下了音乐播放器。他靠在椅背上，闭上眼，任由歌声将他淹没。商业帝国的运筹帷幄在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刚想要珍惜…他想起百草在松柏道馆训练时倔强的身影，想起她叫他“廷皓前辈”时那懵懂又清澈的眼神。他还没来得及以哥哥的身份，好好疼惜她，补偿她缺失的十年。爱已经先过期…是亲情，是那份迟来的、汹涌的守护之爱，还没来得及完全倾注，就被迫戛然而止。我太迟钝还来不及…他恨自己，恨自己没有更早察觉李昌宏的阴谋，恨自己没有在医院布下天罗地网，恨自己…没能保护好她。抱住你的背脊…他多想能像在码头那样，再次紧紧抱住她，告诉她“别怕，哥哥在”，而不是只能眼睁睁看着她消失在雨夜里。

【如果决定要走，为何要停留？没有打算相守，为何要牵手？】

松柏道馆女生宿舍，范晓萤和曲光雅挤在一张床上，共享着一副耳机。范晓萤把脸埋在曲光雅的肩窝，小声地啜泣着。

如果决定要走，为何要停留？晓萤在心里质问着，百草，你既然回来了，为什么又要离开？你短暂地停留，照亮了我们的世界，却又狠心带走所有光芒。没有打算相守，为何要牵手？她想起和百草一起训练，一起笑闹，互相鼓励的日子。那些温暖的牵手，那些并肩作战的时刻，难道都是假的吗？为什么命运要让她们相遇、相知，又如此残忍地将她们分开？

曲光雅轻轻拍着晓萤的背，自己的眼眶也湿润了。她比晓萤更沉默，但心中的疼痛丝毫不减。那个坚韧得像野草一样的女孩，早已在不知不觉中，成为了她们心中无比重要的存在。

【原来你只从我身边借过，我却误以为你是从天而降的彩虹…曾经你只从我身边借走以后，可是忘了还给我…】

副歌部分响起，如同悲伤的潮水，同时冲击着四个分散在不同地点，却被同一种思念紧密相连的人。

原来你只从我身边借过…方婷宜将脸深深埋进膝盖。萱萱，你只是短暂地“借过”我的生命，让我尝到失而复得的狂喜，然后又毫不留情地收回，留下我独自面对这无边的荒芜。我却误以为你是从天而降的彩虹…她曾以为妹妹的回归是上天对她最大的弥补，是照亮灰暗人生的绚丽彩虹，却没想到，这彩虹如此短暂，短暂得如同幻觉。

曾经你只从我身边借走以后…方廷皓猛地睁开眼，眼中是深不见底的痛楚与不甘。他借走了他的妹妹，借走了方家好不容易寻回的珍宝。可是忘了还给我…他低声重复着这句歌词，像是在进行一场无望的祈祷。忘了还吗？不，他绝不会允许！就算翻遍世界的每一个角落，他也要把她找回来，让她“还”回他们身边！

范晓萤终于忍不住，放声哭了出来：“百草……你把我们的百草还回来啊……你怎么能忘了还呢……”

曲光雅紧紧抱住她，泪水无声地滑落。

同一歌，在不同的空间里，诉说着同样的刻骨思念。他们都觉得，戚百草就像是从他们生命里短暂“借过”的一道光芒，他们误以为那是永恒，却最终现，她带走了那份温暖与完整，忘了……或者说，无法归还。

而在大洋彼岸，那个被所有人疯狂思念着的人，正以“恩熙”的身份，在有限的自由里，茫然地行走在月光下，对自己留下的巨大空洞，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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