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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废土医者（第1页）

老沈的问题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子，在凯恩和伊米尔心中激起惊涛骇浪。“清理者”？这个称呼与“收割者”何其相似！这个看似与世隔绝的废土据点领，竟然知晓如此恐怖的存在？他究竟是敌是友？是同样深受其害的幸存者，还是……与那些存在有着某种不为人知的联系？

坦诚还是隐瞒？巨大的抉择压在心头。凯恩喉结滚动，独眼中锐光闪烁，多年的军旅生涯让他本能地倾向于保守秘密。但眼下，曲微尘和陈涛命悬一线，这个看似是唯一希望的据点又充满未知，或许……有限的坦诚能换取一线生机？

就在凯恩权衡利弊、即将开口之际，躺在担架上的曲微尘，身体突然剧烈地抽搐了一下，出一声压抑不住的痛苦呻吟！她眉心那黯淡的星钥印记骤然亮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灰芒，周身气息紊乱到了极点，皮肤下的裂纹隐隐有扩大的趋势，仿佛下一刻就要彻底崩解！强行催动“余烬”对抗蝠鲼巨兽的反噬，在此刻达到了临界点！

“曲顾问！”伊米尔失声惊呼，扑到担架前。

老沈眼中精光一闪，一直从容淡定的脸上次出现了凝重之色。他放下手中的零件，快步走到曲微尘身边，枯瘦但稳定的手指轻轻搭在她的腕脉上（一种古老的诊断方式？）。他的指尖触碰到曲微尘皮肤的瞬间，眉头紧紧皱起，眼中闪过一丝极快的震惊与……疑惑？

“好古怪的伤势……经脉尽碎，灵光涣散，像是被至高法则力量反噬……但体内又有一股……似寂灭又似新生的奇异能量在强行维系，吊住最后一口气……这能量……”他喃喃自语，声音低得几乎听不见，但离得近的伊米尔却捕捉到了“至高法则”、“奇异能量”等词语，心中更是骇然。这老沈绝非普通废土医者！

“沈领，她……”伊米尔急切道。

“闭嘴！”老沈低喝一声，打断了他，全神贯注地感知着。片刻后，他收回手，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伤势极重，已伤及生命本源！寻常药物毫无用处！再拖下去，神仙难救！”

他猛地转身，从角落一个锁着的铁柜里取出一个古朴的木盒，打开后，里面是几枚用不知名蜡丸密封的、散着奇异药香的丹丸，以及数根长短不一的、闪烁着寒芒的玉针。看到这些东西，凯恩和伊米尔瞳孔微缩——这绝不是废土该有的医疗手段！这老沈的来历，越神秘！

“把她抬到里间床榻上！快！”老沈语气急促，不容置疑，“你，还有你（指老周和伊米尔），留下来帮忙！其他人外面等候！没有我的允许，不准进来打扰！”

凯恩犹豫了一下，看到老沈眼中不容置疑的决绝和伊米尔恳求的眼神，又看了看气息奄奄的曲微尘，最终咬牙点头：“有劳沈领！阿健，小文，外面警戒！”他必须稳住大局。

曲微尘被抬进里间一张铺着干净兽皮的简陋床榻上。老沈屏退闲杂人等，只留老周和伊米尔打下手。他先是取出一枚散着清凉气息的绿色丹丸，捏开蜡封，将其化作一缕精纯的药气，渡入曲微尘口中，护住其心脉。随后，他手法如电，拿起玉针，精准地刺入曲微尘周身数十处大穴！玉针入体，微微震颤，出细微的嗡鸣，引动天地间稀薄的元气（或许是这个世界的特殊能量）汇聚而来。

更令人震惊的是，老沈下针的同时，口中念念有词，吟诵着一种古老而晦涩的音节，他的双手指尖隐隐有微弱的白光流转，那白光中蕴含的能量气息，竟然与曲微尘体内那缕“余烬”产生了一丝极其微妙的、似排斥又似吸引的共鸣！

“嗯……”昏迷中的曲微尘出一声无意识的闷哼，身体颤抖得更厉害，但眉心的星钥印记却渐渐稳定下来，周身的裂纹蔓延趋势也被暂时遏制。

伊米尔和老周看得目瞪口呆，这种治疗方式远他们的认知。老周更是激动得浑身颤抖，作为医生，他隐约感觉到，老沈使用的是一种失传已久的、涉及能量与生命本源的高深医道！

治疗持续了整整一个时辰。老沈额头渗出细密的汗珠，显然消耗极大。当他拔出最后一根玉针时，曲微尘的气息终于平稳下来，虽然依旧微弱，但不再像风中残烛，而是陷入了一种深沉的休眠状态，身体的自我修复机制被重新激活。那缕“余烬”也在药力和针法的引导下，变得温顺了一些，开始更有效地汲取周围能量修复己身。

“暂时稳住了。”老沈长舒一口气，脸色有些苍白，他擦了擦汗，看向伊米尔和老周，目光深邃，“她的伤，非比寻常。老夫也只能暂时吊住她的命，想要痊愈，需要机缘和……她自身的力量复苏。现在，说说吧，你们究竟从哪里来？怎么会惹上‘清理者’那种东西？还有她体内那股力量……”

他的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显然不得到答案绝不会罢休。而且，他直接点出了“清理者”，并察觉到了“余烬”的异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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伊米尔和老周对视一眼，知道无法再隐瞒。伊米尔深吸一口气，斟酌着词语，将他们的来历模糊地描述为“来自一个被毁灭的遥远避难所”，遭遇“恐怖存在”（隐去了播种者和收割者的具体称谓）袭击，乘坐逃生舱坠毁于此，曲微尘是为了保护大家与强敌战斗重伤。他隐去了星门、基地、“盖亚之心”等核心秘密，重点突出了敌人的强大和他们的悲惨遭遇。

老沈静静地听着，手指轻轻敲击桌面，眼神变幻不定。当听到伊米尔描述那“恐怖存在”的银白盔甲、光刃和毁灭性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刻骨的仇恨与恐惧，虽然一闪而逝，却被伊米尔敏锐地捕捉到。

“……所以，你们说的‘清理者’，就是我们遭遇的那种存在？”伊米尔试探着问。

老沈沉默良久，才缓缓开口，声音带着沉重的沧桑：“看来，你们的世界也被‘它们’盯上了。‘清理者’……是我们对它们的称呼。它们自诩为宇宙的清洁工，定期出现，抹除一切它们认为‘标’或‘有威胁’的文明和个体……冷酷，高效，无法沟通，无法抵抗。”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望着外面铅灰色的天空和破败的聚居地，背影萧索：“‘铁砧’……以及这片废土上残存的零星据点，都是上一次乃至上上次‘清理’之后的幸存者，或者说……是被遗忘的残渣。我们苟延残喘，躲避着它们的定期巡逻，也在躲避着这片土地本身孕育的怪物……就像你们遇到的那些。”

上一次？上上次？伊米尔心中巨震，这个世界的文明竟然经历过不止一次“收割”？

“沈领，您似乎对‘清理者’很了解？我们有没有办法对抗它们？”伊米尔急切地问。

“对抗？”老沈转过身，脸上露出一丝苦涩的嘲讽，“拿什么对抗？用我们这些破烂武器？还是靠你那位朋友体内那股来历不明的力量？”他指了指里间昏迷的曲微尘，“那股力量很特别，层次极高，甚至……让我感到一丝熟悉。但它太微弱了，而且充满了不确定性。在真正的‘清理者’主力面前，不堪一击。”

他走到伊米尔面前，目光锐利：“年轻人，放弃不切实际的幻想吧。在这里，活下去才是唯一的目标。想要活下去，就要遵守‘铁砧’的规矩，付出代价。我救了你们的同伴，展现了诚意。现在，该你们了。”

“什么代价？”伊米尔心中一紧。

“第一，你们所有的知识，尤其是关于能源、机械、医疗方面的知识，必须无条件分享给‘铁砧’。”老沈竖起一根手指，“第二，你们有战斗力的人，必须参与聚居地的防御和狩猎，服从安排。第三，”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伊米尔和外面的凯恩，“告诉我你们那个‘逃生舱’坠毁的具体方位和残骸情况。或许……里面还有能用的东西。”

知识、劳力、以及……可能的物资。条件苛刻，但在情理之中。然而，最后一条关于“逃生舱”残骸的要求，却让伊米尔心生警惕。老沈对高科技似乎有乎寻常的兴趣？

“我们可以答应前两个条件。”伊米尔谨慎地回答，“但逃生舱在坠毁中已彻底爆炸，坐标位于西北方向的辐射沼泽深处，极度危险，几乎没有价值。”

老沈深深地看了伊米尔一眼，似乎看穿了他的隐瞒，但并没有点破，只是淡淡地说：“是吗？那太可惜了。记住你们的承诺。我会让人安排你们的住处和基本配给。至于那位女士和昏迷的兄弟，可以暂时留在这里由我照料。但别耍花样，‘铁砧’能在这片废土立足，靠的不是仁慈。”

说完，他不再理会伊米尔，转身走向药柜，开始配置给陈涛使用的药物。

伊米尔心情沉重地走出房间，将情况低声告知等在外面的凯恩。凯恩眉头紧锁，老沈的深不可测和隐含的威胁让他不安，但眼下确实没有更好的选择。

暂时，他们在这片残酷的废土上，找到了一个立足点。但这个立足点，是安全的港湾，还是另一个囚笼？老沈的真正目的又是什么？他与“清理者”之间，到底有着怎样的过往？

一切，都笼罩在迷雾之中。而曲微尘的醒来，或许将是揭开谜团的关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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