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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0章 幽谷微光（第2页）

他苦笑一下，望着山庄连绵的屋宇，感叹道：“自出生起，肩上就扛着这座山庄，扛着上下数千人的生计和未来。我走的每一步，都不能只凭自己的喜恶。”

景秀云看着这样的东方淳，心中亦是复杂。

她能理解他的责任与无奈，但叶苍那不顾一切的侠义身影，无疑在她情窦初开的心里，刻下了更深的印记，激了她更多的怜惜与仰慕。

一个月禁足期满，叶苍从思过崖下来，整个人似乎沉淀了一些东西，少了几分外露的锋芒，却多了几分内敛的沉郁。

他并未直接回客院，而是径直去了后山那片他常去的竹林空地上练剑。

他没有使用任何固定的剑法招式，只是凭着一股本能，将心中的郁愤、不平、困惑与坚持，尽数倾注于手中的长剑之上。

剑风呼啸，卷起地上落叶纷飞，剑光闪烁，带着一股凌厉而无序的悲怆之意，仿佛要将这一个月来的所有憋闷，都在这剑舞中彻底宣泄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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景秀云悄悄跟了过来，默默站在竹林边缘，看着他如癫如狂的剑舞，看着他额角迸出的青筋和眼中那未散的戾气，她没有出声打扰，只是静静地等待着。

直到叶苍力竭，长剑拄地，大口喘息，汗如雨下。

她这才走上前，从袖中取出一方素白的手帕，递到他面前，声音轻柔得如同耳语：“白师兄，你的剑……有情绪。”

她顿了顿，看着他那双因剧烈运动而更加明亮的眼睛，补充道：“很乱，很痛的情绪。”

叶苍抬起头，汗水顺着下颌滴落，他看着景秀云那充满了理解与关怀的眼眸，心中最坚硬的那个角落，仿佛被什么东西轻轻触碰了一下。

他接过手帕，指尖与她微凉的手指有瞬间的触碰，两人都微微一怔，气氛在刹那间变得微妙而静谧。

而这一幕，恰好被闻讯前来、想借此机会与景秀云缓和关系的东方淳看在眼里。

他站在一丛茂密的翠竹之后，看着景秀云为叶苍递上汗巾时那自然流露的温柔。

看着她凝视叶苍时眼中那毫不掩饰的、越了普通同门之谊的深刻理解与情感共鸣。

他的心，如同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缩紧。

一种清晰的、失去的恐慌与尖锐的刺痛，瞬间席卷了他全身。

他脚步僵在原地，最终，没有上前，只是默默地、一步步地退回了竹林的阴影深处，背影萧索。

与此同时，郭雪儿是唯一一个似乎能完全理解叶苍，却也将所有心事深埋心底的人。

她知道叶苍被扣了月例，手头必然拮据，便将自己平日里省吃俭用攒下的银钱，偷偷包好，趁夜塞进了叶苍客房的窗缝。

她会在他独自一人对着月亮喝闷酒时，假装偶然经过，默默地陪他坐一会儿，递上一壶自己酿的、不那么醉人却更暖身的果酒。

一次，叶苍喝得有些多了，醉眼朦胧地，带着七分醉意三分清醒，问一直陪伴在侧的郭雪儿：

“雪儿，你说我错了吗？”他的声音里，带着罕见的迷茫与脆弱。

郭雪儿看着他被酒气熏红的脸颊和那双不再锐利、反而显得有些无助的眼睛，心中一阵抽痛。

她没有丝毫犹豫，声音不大，坚定的说道：“白大哥，你没错！”

她顿了顿，目光望向远处沉沉的夜色，

“你做的，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只是这里，或许本就不是属于你的江湖。”

郭雪儿那无人能闻的独白，却浸满了苦涩的柔情：“他的目光，永远那么明亮，那么执着，却永远追随着那个如江南烟雨般温柔清雅的女子。而我，只是他仗义出手路上，偶然救下的、一个无足轻重的影子，或许……连影子都算不上。可是白大哥，你看着她的时候，目光那么专注，可曾注意到，你身后，一直有一个我，在默默地看着你？不在乎你对错，只在乎你是否真的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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