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飞升，它们，要吃我们(龙雨唐)_第121章废墟密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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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废墟密谋（第1页）

黑暗，无边无际的黑暗，夹杂着支离破碎的噩梦碎片。

凌烬感觉自己在一片粘稠的血色沼泽中沉浮，脖颈处传来一阵阵灼烧般的刺痛，仿佛有一条冰冷的毒蛇盘踞在那里，不断向他的灵魂注入麻痹与昏沉的毒液。耳边是亿万亡魂的哀嚎，眼前是血宴魔姬那妖异而贪婪的血瞳，还有药叟前辈最后那燃烧着碧绿光芒、充满决绝的独眼……

“前辈！”

他猛地惊醒，身体下意识地想要弹起，却牵动了全身不知多少处伤口，剧烈的痛楚如同潮水般席卷而来，让他忍不住出一声压抑的闷哼，眼前一阵黑，险些再次晕厥过去。

他现自己正躺在一片冰冷坚硬的地面上，四周光线昏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陈腐的丹砂味、焦糊味以及浓得化不开的血腥气。头顶是布满裂纹、不断有碎石粉尘簌簌落下的岩石穹顶，显然这是一处濒临崩塌的地下空间。

“别乱动！”一个低沉而沙哑的声音在一旁响起，带着难以掩饰的疲惫。

凌烬艰难地偏过头，看到铁手正靠坐在不远处一堵残破的墙壁下。这位向来沉稳如山的汉子，此刻模样凄惨到了极点。他浑身衣衫褴褛，遍布焦痕与血污，那张覆盖着半张金属面甲的脸上，唯一露出的独眼布满了血丝，眼神深处是难以磨灭的悲痛与沉重。最触目惊心的是他的左臂——自肩胛以下，空空如也！断口处缠绕着撕扯下的布条，早已被暗红色的血迹浸透，但那布条之下，似乎依旧有丝丝缕缕诡异的暗红色能量在蠕动，散出令人不安的腐蚀气息。

“铁手前辈……你的手……”凌烬的声音干涩沙哑，心脏如同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他记得，在祭坛最终爆炸前，是铁手掷出短刃，改变了他的坠落方向，救了他一命。

“废了。”铁手的语气异常平静，仿佛在说一件与己无关的事情，但那独眼中一闪而逝的痛楚却出卖了他。“魔姬最后引动遗迹自毁时，一丝残余的魔纹能量沾染到了断臂处，腐蚀性极强，无法驱散，只能……舍了。”

简单的几句话，却蕴含着何等惨烈的代价。凌烬沉默下去，目光扫过这处临时藏身的废墟。

这里似乎是一间废弃已久的炼丹房，面积不大，到处是倒塌的货架、碎裂的丹炉残片，以及一些早已失去灵性、化作顽石的药材。墙壁上原本刻画的一些聚灵、控火符文也大多模糊不清，失去了效用。整个空间摇摇欲坠，仿佛随时都会彻底坍塌，将他们活埋于此。

在角落里，蛮山庞大的身躯蜷缩着，他同样伤痕累累，尤其是胸口一道几乎见骨的爪痕依旧狰狞，气息萎靡，正陷入深度的昏迷之中，粗重的呼吸间带着血沫的呼噜声。另一边，玄璃安静地躺在一片铺着干净布片的角落，脸色苍白得如同透明，眉心处那道细微的碎裂痕迹让她看起来如同一个易碎的瓷娃娃，呼吸微弱得几乎感知不到，显然灵魂透支的后果极其严重。

影……不见踪影。

凌烬的心再次一沉。祭坛爆炸前，影为了干扰魔姬，以身化幕，遭受了重创……

“影她……”凌烬看向铁手，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

铁手独眼黯淡了一下，摇了摇头：“爆炸时太过混乱，我没能抓住她……她可能被冲击波带到了其他地方，也可能……”后面的话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在那等毁灭性的爆炸中，重伤濒死的影，存活下来的几率……微乎其微。

药叟前辈陨落，影下落不明，生死未卜，铁手断臂，蛮山、玄璃重伤昏迷……反抗军，或者说，他们这支小队，几乎可以说……损失惨重，近乎全军覆没。

一股沉重的、令人窒息的压力，笼罩在这间小小的、濒临崩塌的炼丹房内。唯一的好消息，或许就是他们暂时摆脱了血宴魔姬，从那座名为“饲育场”的绝望囚笼中逃了出来。但代价，实在太大了。

凌烬挣扎着，依靠着身后冰冷的墙壁坐起身。他低头看向自己的胸口，那枚“寂灭之心”依旧紧贴着皮肤，散着微弱却稳定的温暖金光，似乎在持续净化着他体内的残余魔气，滋养着他重伤的躯体。他体内那初步觉醒的寂灭劫体力量也在缓慢运转，修复着伤势。但当他下意识地抬手摸向脖颈时，指尖触碰到的那片凹凸不平、带着冰冷刺痛感的皮肤，让他的动作瞬间僵住。

魔纹！“欢宴之印”！

血宴魔姬被放逐前那怨毒而自信的话语，如同魔咒般在他脑海中回荡——“没用的……我的烙印已经种下……”、“满月升起之时……他终将……回到我的身边……”

三天！他只剩下不到三天的时间！一旦满月升起，这枚烙印将会彻底爆，将他变成血宴魔姬的傀儡，万劫不复！

一股冰冷的寒意从脊椎骨窜起，混合着滔天的怒火与不甘。

“我们必须……尽快找到办法……”凌烬的声音低沉，带着一丝压抑的嘶哑，他看向铁手，“除掉我身上的烙印，或者……找到对抗神魔，对抗那个魔姬的方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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铁手独眼抬起，看向凌烬脖颈处那即使在昏暗光线下也隐约可见的妖异暗红纹路，眼中闪过一丝凝重。“你的烙印……很麻烦。我能感觉到，它与你自身的寂灭本源，甚至与那‘寂灭之心’都产生了一种诡异的纠缠，强行剥离，恐怕会引不可预知的后果，甚至可能直接引爆。”

他顿了顿，用仅存的右臂，艰难地握紧了拳头，骨节因用力而白，独眼中燃烧起屈辱与愤怒的火焰。

“这次……我们输得太惨了！面对那种层次的存在，我们所有的挣扎，所有的牺牲，都显得如此……无力！”他的声音带着咬牙切齿的恨意，“归根结底，是我们对它们了解太少，对它们的力量体系，对它们的弱点……一无所知！”

“必须尽快找到‘噬神链’的弱点！”铁手猛地抬起头，独眼死死盯住虚空，仿佛要穿透这废墟，看到那隐藏在幕后的、更加恐怖的阴影，“否则，即便我们暂时逃脱，即便我们恢复实力，在面对真正的神魔，或者像血宴魔姬这样的‘巡猎者’时，我们依旧如同待宰的羔羊，永远无法真正对抗！”

“噬神链？”凌烬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陌生的词汇。

“那是噬神诀力量体系的核心具象化之一，也是神魔用以控制、侵蚀、乃至最终‘吞噬’目标神魂的枷锁。”铁手解释道，语气沉重，“我之前在祭坛边缘的某些古老刻痕上看到过只言片语的记载，结合我们之前的遭遇……那三百飞升者被吞噬的过程，你被魔化时感受到的侵蚀，甚至我左臂断口处这难以驱散的魔纹腐蚀……都与这‘噬神链’的特性相符。它如同一种无形的、根植于灵魂与能量本源的剧毒锁链，一旦被其缠绕，几乎无法摆脱，最终只会被彻底同化、吞噬。”

他看向凌烬脖颈的魔纹，又看了看自己左臂断口处那蠕动的暗红能量，意思不言而喻。凌烬身上的“欢宴之印”，恐怕是更高阶、更恶毒的“噬神链”变种。

“找不到它的弱点，我们所有的反抗，都只是延缓死亡的过程。”铁手的声音带着一种深深的无力感。

就在这绝望的气氛几乎要将两人吞噬之时——

一个极其微弱、仿佛随时会断气的声音，带着一丝熟悉的、油尽灯枯般的沙哑，突兀地在炼丹房的另一个角落响起：

“噬神链的……弱点……咳咳……或许……老夫……知道一点……”

这声音如同惊雷，瞬间将凌烬和铁手的目光吸引过去！

只见在炼丹房最内侧、一个倒塌的货架形成的三角阴影区里，一道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随风消散的……半透明虚影，正艰难地、如同烟雾般缓缓凝聚。

那虚影的轮廓，赫然是——药叟！

只是此刻的“药叟”，再无半点实体，身形模糊不清，仿佛由最微弱的萤火凝聚而成，脸上带着一种近乎透明的苍白，连那标志性的独眼都显得黯淡无光。他的气息微弱到了极致，仿佛下一秒就会彻底湮灭。

“前辈！！”凌烬失声惊呼，挣扎着想要站起，眼中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喜与更深沉的悲痛！药叟前辈不是已经……

“不用……过来……”药叟的虚影微微摆手，动作轻得仿佛怕搅动空气将自己吹散，他的声音直接响在两人脑海，如同游丝，“我……时间……不多了……”

“这只是……老夫以最后一丝……残魂执念，混合了……些许未散的本源毒魄……强行凝聚的……回光返照罢了……”药叟的虚影苦笑着，那笑容显得无比凄凉，“支撑不了……多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