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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7章 剑台之危（第1页）

传送的失重感与空间扭曲的眩晕感如潮水般褪去，取而代之的，是脚踏实地带来的坚硬触感，以及一股远比葬剑荒原、蚀骨林更加古老、苍茫、锋锐到极致的剑道威压。

林凡三人踉跄落地，还未站稳，便被眼前景象所震撼。

这里是一片看不到边际的、完全由无数残破、断裂、锈蚀、却依旧散着不屈战意与凛然剑气的剑器构成的“海洋”！巨剑如峰，残剑如林，断刃铺地，密密麻麻，无边无际，一直延伸到视线尽头灰蒙蒙的雾气之中。每一柄剑，无论完整与否，都散着独特的剑意，或凌厉，或厚重，或轻灵，或诡谲，或悲怆，或决绝……亿万种剑意交织、碰撞、共鸣，形成一股浩瀚如海、沉重如山、锋锐如芒的恐怖威压，充斥在天地间的每一寸空间。空气都仿佛凝固，充斥着刺骨的剑意罡风，寻常筑基修士在此，恐怕瞬间就会被这无孔不入的剑意撕碎神魂。

天空是永恒的暗金色，没有日月星辰，只有无数道或明或暗的剑痕烙印在苍穹，如同大道伤疤，散着亘古不灭的杀伐之气。地面上，除了剑之海洋，便是纵横交错的巨大沟壑，有些深不见底，仿佛曾被通天剑气劈开。

“这里就是……万剑归宗台的外围，‘剑墓’？”萧寒倒吸一口凉气，即便他心志坚韧，此刻也感到神魂刺痛，体内剑意不由自主地躁动，仿佛要破体而出，与这无尽的剑意海洋融为一体，又似要被其吞噬。

冷凝霜脸色更白，冰魄剑意自动护体，在体表形成一层薄薄的冰蓝光罩，抵御着外界剑意的侵蚀。她环顾四周，清冷的眸子中也满是凝重：“剑意威压之强，远外围百倍。而且……这里的剑意，更加狂暴、混乱，充满了不甘与戾气。”

林凡的感受最为深刻。他体内的混沌剑胚，在进入此地的瞬间，便如同回到母体的游子，出前所未有的欢鸣与震颤。那浩瀚无尽的剑意威压，非但没有让他感到不适，反而让他有一种如鱼得水之感。太虚之力自动流转，包容、解析着周遭驳杂的剑意，仿佛在贪婪地汲取着养分。但同时，他也敏锐地察觉到，在这无尽的剑意海洋深处，隐藏着一些极其强大、且充满恶意的存在。

“不错，此地便是剑墓，万剑归宗台的外围屏障。也是无数剑修前辈埋骨、遗剑之地，剑意经万载不散，彼此交织，形成了这片绝地。”林凡沉声道，目光望向剑墓深处，“传送通道将我们送到了这里，比预想的要深入。按照天剑尊者传承中的模糊信息，以及我们之前的推测，真正的‘万剑归宗台’，应该在剑墓中心，也是整个剑冢秘境的核心枢纽，镇压着秘境气运，或许也与那‘青云剑魄’有关。我们必须尽快穿过剑墓，抵达归宗台。金面巡察使的目标，很可能也是那里，甚至……石破天炼制‘九幽黄泉幡’，其最终目的，或许也与归宗台有关！”

想到石破天，林凡心头一凛。此人勾结幽殿，图谋甚大，且一直未曾露面。这万剑归宗台，乃秘境核心，灵气最盛，剑意最浓，若说有什么能助他彻底炼成邪幡，或者完成幽殿的某个关键计划，此地可能性最大。

“穿过剑墓……谈何容易。”萧寒苦笑，指着前方，“林师兄，你看。”

顺着萧寒所指，只见前方百丈外，一柄高达十丈、锈迹斑斑却剑意冲霄的巨剑旁，数道半透明、手持残破剑影、面容模糊的身影，正在漫无目的地游荡。它们并非实体，而是由精纯剑意与陨落剑修残念结合形成的“剑魂”！这些剑魂散出的气息，最低也有金丹初期，其中一道手持阔剑的魁梧剑魂，气息更是接近金丹后期！

这还只是眼前所见。剑墓深处，雾气弥漫之中，隐约可见更多、更强大的剑魂身影，甚至有些聚集成群，散出令人心悸的波动。

“剑魂无智，只凭生前执念与剑意本能行动，攻击一切闯入的生灵。”林凡回忆着天剑尊者传承中关于剑墓的零星信息，眉头紧锁，“硬闯绝无可能。需以剑意共鸣，或身具极高剑道修为，方能得到它们部分认可，减少攻击。或者……找到相对安全的路径。”

他尝试释放出一丝融合了太虚真意与刚刚获得的天剑尊者传承气息的剑意。那丝剑意平和、包容，又带着堂皇正大的威严。前方游荡的几道剑魂感应到这丝剑意，动作微微一顿，模糊的面容似乎转向了林凡的方向，但随即又恢复了游荡，并未表现出明显的敌意或亲近，只是攻击的似乎降低了一些。

“有效，但不够。”林凡摇头。他的剑意虽然特殊，但毕竟修为尚浅，且融合的传承气息也很微弱，不足以完全“说服”这些强大的剑魂。或许，天剑尊者全盛时期亲临可以，但他现在不行。

“那该如何？”冷凝霜问道，她尝试释放冰魄剑意，反而引来了一道散着阴寒剑意的剑魂的注意，吓得她连忙收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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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凡闭目，将神识与混沌剑胚的联系提升到极致，仔细感知着这片剑意海洋的流动。亿万剑意虽然狂暴混乱，但并非毫无规律。它们如同潮水，有强有弱，有起有伏，有相互吸引，有彼此排斥。混沌剑胚对剑道本源有着天然的感应，在这片剑意海洋中，如同黑暗中的灯塔，能隐约捕捉到一些剑意流动的“脉络”。

片刻后，他睁开眼，指向左前方一处剑意相对“平缓”，且剑魂分布较为稀疏的区域：“走这边，贴着那几柄断裂巨剑的阴影走。注意收敛所有气息，尤其是真元波动，尽量以自身剑意模拟周围环境。步伐要轻，落脚要准，不要触碰任何一柄残剑，它们可能残留着原主的禁制或反击剑意。”

三人依言而行，将气息收敛到极致，如同三缕轻烟，小心翼翼地穿梭在剑之坟场中。林凡走在最前，凭借混沌剑胚的感应，避开那些剑意狂暴、剑魂密集的区域，专挑剑意相对温和、剑魂活动轨迹固定的“缝隙”前行。冷凝霜与萧寒紧随其后，每一步都如履薄冰。

即便如此，凶险依旧无处不在。一道游荡的、散着“疾风”剑意的剑魂忽然转向，险些撞上冷凝霜，被她以精妙的身法堪堪避开。一处看似平静的剑堆下，隐藏着一道隐晦的“地煞”剑意陷阱，若非林凡提前感知，以一丝太虚之力引偏，三人恐已受伤。更有一柄插在地上、看似普通的断剑，在萧寒路过时，骤然爆出一道凌厉无匹的残存剑气，直刺其背心，被林凡及时以太虚剑意格挡化解。

行进度极慢，但好在有惊无险。随着不断深入，周围的剑器愈巨大、古老，散出的剑意也愈深邃、强横。偶尔能看到一些剑器旁，盘坐着早已化为枯骨的剑修遗骸，虽死万年，其骨骸上依旧散着凛然剑意，令人不敢靠近。

同时，他们也现了一些近期留下的痕迹。散落的、带有青云宗标识的破损法器碎片；几处激烈的战斗残留的剑痕与法术轰击坑洞；甚至有一具身着青云宗内门服饰的弟子尸体，倒在一柄巨剑之下，胸口被一道凌厉的剑气贯穿，尸体尚未完全腐朽，显然死去不久。

“是李师兄……开阳峰的。”萧寒认出死者，脸色阴沉，“他应是最早进入秘境的那批弟子之一，没想到陨落在此。”

“看来，进入核心区域的，不止我们。幽殿的人，以及其他宗门的探索者，恐怕也已抵达，甚至……已经生过冲突。”冷凝霜低声道，更加警惕地观察四周。

林凡默默上前，合上死者圆睁的双眼，将其遗物收起，准备日后带回宗门。他心中沉重，剑冢秘境开启不过数日，已有同门陨落于此。而真正的凶险，恐怕才刚刚开始。

继续前行约莫半个时辰，前方雾气渐浓，剑意威压也达到了一个新的高度。忽然，一阵金铁交鸣之声、法术爆裂之音、以及怒喝惨叫之声，穿透浓雾，隐隐传来。

“有战斗！人数不少！”萧寒眼神一凝，长剑已悄然出鞘半寸。

林凡示意二人停下，将神识小心翼翼地向声音来源处探去。穿过重重剑意干扰与浓雾阻隔，模糊“看”到了前方的景象。

那是一处相对开阔的“空地”，由几柄倒插的、如同小山般的巨剑围成。空地中央，约莫二十余人正在激战！一方，正是七八名青云宗弟子，其中两人赫然是此次进入秘境的核心弟子——天枢峰真传周炎、玉衡峰真传韩霜！他们皆有着金丹中期修为，此刻正背靠背，与十余名黑袍修士战在一起。那些黑袍修士，服饰混杂，有幽殿的，有血煞教的，甚至还有两名尸魔宗的，个个气息凶悍，修为最低也是筑基后期，其中更有四名金丹初期、两名金丹中期！

青云宗弟子虽人数较少，但凭借精妙配合与剑阵，勉强抵挡，却也险象环生，地上已躺倒了两名青云弟子的尸体。而更令人心惊的是，在战场边缘，还站着三人，并未参与围攻，只是冷眼旁观。为一人，身形魁梧，面容阴鸷，正是——石破天！他身侧，站着一名气息阴冷的幽殿金丹后期修士，以及那名在鬼哭涧地下与石破天密会的、戴着恶鬼面具的幽殿金丹！

石破天负手而立，嘴角挂着一丝残忍而快意的笑容，目光如同猫戏老鼠般，扫视着苦苦支撑的周炎、韩霜等人。他身上气息翻滚，死气与一种邪异的黄泉气息交织，比之前在鬼哭涧时强大了何止一倍！赫然已达到了金丹后期顶峰，甚至触摸到了假婴的门槛！他手中，并未持有那杆“九幽黄泉幡”，但腰间悬挂着一枚巴掌大小、不断散出浓郁死气与魂魄哀嚎的惨白色骨铃，显然也是一件歹毒邪器。

“是石破天！还有幽殿的杂碎！”萧寒目眦欲裂，握剑的手青筋暴起。周炎、韩霜与他同为核心弟子，素有交情，此刻见同门被围攻，岂能无动于衷。

“别冲动！”林凡一把按住萧寒的肩膀，目光死死盯着战场，尤其是石破天，“两名金丹后期，四名金丹中期，还有十余名筑基后期以上的敌人，实力悬殊。我们贸然冲出去，非但救不了人，还会把自己搭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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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难道就眼睁睁看着同门被杀？”萧寒低吼，眼中布满血丝。

林凡没有回答，大脑飞运转。石破天出现在此，且与幽殿高手混在一起，其身份已不言自明。他们围攻周炎等人，恐怕不仅仅是为了杀戮，更是为了清除障碍，或者……是为了夺取周炎等人守护的什么东西？

他的目光越过战场，看向空地更深处。在那里，雾气稍淡，隐约可见一座高达百丈、通体由某种莹白如玉的奇异石材垒砌而成的古老剑台！剑台呈八角形，每一角都矗立着一根雕刻着繁复剑纹的石柱，石柱顶端，各悬浮着一柄造型古朴、灵光内敛的古剑虚影。剑台中央，则是一块高达十丈、光滑如镜的青色石碑，石碑之上，只有一个龙飞凤舞、仿佛蕴含无穷剑道的巨大古字——“剑”！

即便相隔甚远，林凡也能感受到那座剑台散出的、远比周围剑意更加精纯、更加浩瀚、更加威严的剑道意韵！仿佛是整个剑冢秘境亿万剑意的源头，是万剑朝拜的圣地！

“那是……万剑归宗台的外围剑台？”林凡心中震动。真正的万剑归宗台核心，必然在更深处，但这座外围剑台，显然也是了不得的传承之地或禁制枢纽。周炎等人退守至此，恐怕是现了此台的特殊，想借此抵御，却反被石破天带人堵住。

“石破天的目标，很可能就是那座剑台，或者剑台上的东西！”林凡瞬间明悟。石破天炼制九幽黄泉幡，需要至阴至邪之物与庞大魂魄，而这剑台蕴含如此精纯浩瀚的剑意，若能以邪法污染、吞噬，对其邪幡必是大补！或者，剑台本身，就是幽殿某个计划的关键一环！

“不能硬拼，只能智取。”林凡目光扫过战场周围地形。空地由巨剑环绕，地形相对封闭。石破天三人立于一侧，幽殿与魔道修士正在围攻。周炎等人背靠剑台，已成困兽之斗。

“冷师姐，萧师兄，你们听我说。”林凡迅传音，将自己的计划告知二人。

……

空地中，战斗已至白热化。

“周炎！韩霜！识相的，交出你们在剑台上得到的‘古剑令’，本少主或许可以给你们一个痛快！”石破天狞笑着，声音透过斗法的轰鸣传来，“否则，待我将你们擒下，抽魂炼魄，投入我这‘引魂铃’中，让你们永世不得生！”

周炎，一个面容刚毅、周身火焰剑意沸腾的青年，闻言怒喝：“石破天！你这叛徒！勾结幽殿，残害同门，罪该万死！古剑令乃前辈所留，开启剑台禁制的钥匙，岂能交予你这邪魔外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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