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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8章 山腹迷宫与褪色的壁画（第1页）

洞口幽深，黑暗如同实质，将外界那铅灰色的天光彻底吞噬。只有牧雨重新点亮的那盏白色灯笼（经过调息和简单修复，勉强可用），以及陈文手中碎片重新稳定下来的温润土黄光芒，共同照亮着前方一小片区域。

洞口内的通道并非天然形成，而是由整齐的黑色方石垒砌而成，墙壁、地面、穹顶皆是如此，石缝严密，工艺精湛，只是历经了难以想象的岁月，表面布满了细微的裂纹和厚厚的灰尘。空气沉闷，带着一股陈腐的土石气味，以及一种更加深沉的、仿佛沉淀了无数时光的寂静。与碑林那肃杀悲怆的“煞气”不同，这里的寂静更偏向于一种被遗忘的、空旷的死寂。

通道初入时较为宽阔，可容三四个人并行，但倾斜向下，坡度平缓。走了约莫数十丈，前方开始出现岔路。

一条继续向下，更加幽深。一条向左平伸，隐约有气流微动。还有一条向右，较为狭窄。

手中的碎片，传来的指向感有些模糊，似乎在三条路之间摇摆不定，最终隐隐倾向于向左那条平伸的、有气流的路。

“走左边。”牧雨略一沉吟，做了决定。有气流往往意味着更大的空间或与其他区域的连通，也相对可能找到更多线索或出口。

他们转向左边的通道。这条通道比主道稍窄，两侧的黑色石壁依旧光滑，但开始出现一些浅浅的、似乎是装饰性的几何刻痕。走了不远，通道尽头连接着一个不大的石室。

石室呈方形，约莫三四丈见方，空空荡荡，除了灰尘和角落里的几块碎石，别无他物。但石室正对入口的那面墙上，却有一些不同寻常的痕迹。

那是壁画。

虽然蒙尘严重，颜色褪败，但在灯笼和碎片光芒的照射下，依然能看出大致的轮廓和残留的色块。壁画用一种粗犷而充满力度的线条勾勒，风格古朴神秘，与无垠界现今流行的细腻写实或飘逸写意截然不同。

第一幅壁画，占据墙壁左上角。描绘的似乎是一片繁荣昌盛的景象：中央是一座巍峨恢弘、金光闪耀的神殿（或山峰？），无数身形高大、背后有光轮或羽翼轮廓的人形生物（神民？）环绕飞舞、朝拜。下方是广袤肥沃的土地，河流蜿蜒，草木丰茂，奇花异草遍地，还有各种形态优美、充满灵性的珍禽异兽徜徉其间。天空中有多个光源（日月星辰？），光芒普照。整个画面充满了蓬勃的生机、秩序与神圣感。

“这……描绘的难道是此地未被毁灭前的模样？那个‘古神神国’？”陈文低声说道，心中震撼。壁画中的景象，与外面那片死寂荒芜的天地，形成了惨烈到极致的对比。

牧雨没有回答，她的目光紧紧盯着第二幅壁画，位于第一幅下方。

第二幅壁画的风格陡然一变！线条变得混乱、急促，充满了动荡与不安。画面中央，那巍峨的神殿（山峰）依旧，但其散的金光变得黯淡、紊乱。天空出现了巨大的、如同伤口般的裂痕，漆黑的、带着不祥气息的洪流（或烟雾）从裂痕中倾泻而下！大地崩裂，河流改道或干涸，草木枯萎，那些神民和珍禽异兽似乎在惊恐地奔逃、对抗，有的在黑色洪流中倒下、消融。画面的一角，还描绘了一些身形更加高大、面目模糊、散着暗红光芒的狰狞身影，它们似乎在与神民交战，所过之处，带来毁灭与死亡。

“天穹破裂，外敌入侵……神国灾变的开始。”牧雨的声音带着一丝沉重，“那些暗红身影的气息……与我们在碑林外骸骨上感应到的，以及那截断刃镇压的空间裂隙附近残留的，如出一辙。是一种充满毁灭与杀戮的‘煞火’之力。它们就是导致这片神国残破的元凶之一。”

陈文点头，目光移向第三幅壁画，位于右侧。

第三幅壁画的场面更加宏大惨烈，几乎占据了墙壁剩余的大部分空间。画面分成了上下两部分。

上半部分：那巍峨的神殿（山峰）爆出前所未有的、混合了金色与土黄色的璀璨光芒，光芒中隐约有一个顶天立地的巨人虚影（古神？），他（或她）似乎在怒吼，双手托举，试图弥合天空的裂痕，阻挡黑色洪流。无数神民前赴后继，与那些暗红身影以及从黑色洪流中涌出的、形态更加怪异的怪物厮杀在一起，神血与魔血染红了大地。场面悲壮而绝望。

下半部分：画面陡然黯淡。神殿（山峰）的光芒彻底熄灭，变得漆黑（正是外面那座黑色山峰？）。巨人虚影消失。大部分神民战死、消散。大地彻底化为焦土，河流干枯，生机断绝。只有少数残存的神民或生灵，在一片狼藉中艰难挣扎、逃亡。而那些暗红身影似乎也损失惨重，但并未完全退去，一些残留的暗红光芒如同跗骨之蛆，在大地裂隙和某些废墟中闪烁。

壁画的最后，在右下角一个不起眼的位置，用更淡的颜色描绘了一个小小的、抽象的图案：似乎是一群残存者，围绕着一个光的、像是门户或祭坛的东西，在进行着什么仪式，然后连同那光之物一起，缓缓沉入地下，或者……消失在一片扭曲的线条（代表空间？）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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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存者……最后似乎启动了某种传送或封印仪式，将自己和重要的东西封存或传送走了？”陈文猜测道，“这或许解释了为什么此地除了废墟和那些怪物，见不到其他智慧生灵。也或许……外面碑林镇压的，就是当年入侵后残留的‘煞火’力量，或者被侵染的怪物？”

“很有可能。”牧雨走近壁画，仔细抚摸着那些褪色的线条，似乎在感受其中残留的意念，“壁画中描绘的入侵力量——黑色洪流与暗红‘煞火’，性质似乎不同。黑色洪流更偏向纯粹的毁灭与侵蚀，如同天灾。而暗红‘煞火’则带有明确的意志与杀戮欲望，更像是某种有组织的敌对势力。这片神国，当年可能同时遭受了多种灾难。”

她收回手，看向陈文：“壁画提供了关键信息，但还不够。我们需要知道更多细节，尤其是关于幸存者的去向，以及他们可能留下的、与此地核心或离开方法相关的东西。继续深入，这山腹内部，应该还有更多。”

他们离开这间存有壁画的石室，回到岔路口。这一次，碎片的指向稍微清晰了一些，微微倾向于继续向下那条最幽深的主道。

沿着主道向下，坡度逐渐变陡。通道两侧开始出现一些较小的、空置的石室，像是储藏室或静修室，但里面早已空空如也，只有厚厚的灰尘和偶尔可见的、已经朽烂成灰的木架痕迹。

空气中那股陈腐的气息中，开始混杂一丝极其微弱的、金属锈蚀和某种奇异油脂的味道。同时，一种隐隐的、仿佛低频振动般的嗡鸣声，从地底深处传来，非常轻微，需要凝神才能察觉。

“下面有东西在运转？或者……是某种残留的能量场？”陈文侧耳倾听。

“小心些，跟紧。”牧雨示意，白色灯笼的光芒向前探出更远。

又向下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前方再次出现岔路，而且更加复杂。一条继续陡直向下，一条向右盘旋，还有一条向左，通道尽头隐隐有微光闪烁。

碎片的指向再次变得模糊，但那种微弱的嗡鸣声，似乎从左方那条有微光的通道传来更清晰一些。

“先去左边看看。”牧雨做出了选择。微光可能意味着不同的环境或能量源。

他们转向左边的通道。这条通道较为狭窄，仅容一人通过，且蜿蜒曲折。走了几十步，前方果然有光源——并非自然光或他们携带的光，而是一种镶嵌在通道顶部和两侧石壁上的、鸽子蛋大小的乳白色晶体散出的柔和冷光。这些晶体排列稀疏，很多已经黯淡或碎裂，只残存少数还在光，勉强照亮前路。

借着这冷光，他们看到通道两侧的石壁上，开始出现更多的刻画！不再是完整的壁画，而是一些零散的、似乎随手刻下的符号、简笔画，甚至是一些扭曲的、充满痛苦挣扎意味的抓痕！

这些刻画的内容杂乱无章：有的是祈祷的神民形象，有的是狰狞的怪物，有的是破碎的家园，更多的是一种难以理解的、充满焦虑和绝望的抽象线条。仿佛是在灾难后期，在此避难或逃亡的人们留下的最后印记。

通道的尽头，是一个比之前壁画石室更小、更低矮的石室。石室没有门，入口处散落着一些破碎的陶罐和锈蚀的金属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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