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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眼神,出现了一瞬间的波动。
但很快,又恢复了那种空洞的警惕。
他没有反抗这个名字。
或者说,他根本不知道,该如何反抗。
第二天,天刚蒙蒙亮,苏宁就起来了。
肩膀上的伤口结了痂,一动就疼。
但她顾不上了。
她先是去柴房门口看了一眼,门关着,里面静悄悄的。
她把早饭做好,端了一份,跟昨天一样,放在了柴房门口。
爷爷奶奶也起来了,看到苏宁,欲言又止。
“爷,奶。”苏宁主动开口,“昨天那个人,是我在山里救的。他脑子受了伤,什么都不记得了,也不会说话。”
她半真半假地解释道。
“我看他力气大,就想让他留下来,给我们家当个长工,干点力气活,你们放心,他伤好了,就不会待在柴房了。”
苏老根和张氏对视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担忧。
“宁宁,这……来路不明的人,留在家里,会不会有危险啊?”奶奶不放心地说。
“没事,奶。”苏宁安慰道,“他脑子不好使,我能管住他,我们家现在这个情况,多个人多份力气。”
见苏宁主意已定,两个老人也不好再说什么。
毕竟,这个家现在是苏宁在当家做主。
苏宁又去安抚了弟妹,告诉他们柴房里的“大哥哥”只是生病了,让他们不要害怕,也不要靠近。
苏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苏月则还是有些害怕地躲在姐姐身后。
一家人刚吃完早饭,院门就被人“砰砰砰”地拍响了。
那力道,粗鲁又蛮横。
苏宁皱了皱眉,不用想也知道是谁。
她走过去,拉开院门。
果然,是二婶。
她身后还跟着几个看热闹的村民。
“苏宁,你给我出来!”二婶一看到她,就叉着腰嚷嚷开了,“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私藏来路不明的野男人在家里,你还要不要脸了?我们卧牛村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她声音尖利,嚷得整个巷子都能听见。
“我告诉你,今天你必须把那个男人交出来,不然,我们就去报官,就说你跟山匪勾结,图谋不轨!”
二婶越说越来劲,唾沫星子都快喷到苏宁脸上了。
苏宁面无表情地看着她。
她算是看明白了,这二婶就是个搅屎棍,见不得她家好。
昨天是“不干不净的东西”,今天是“野男人”和“山匪”。
罪名一天比一天大。
苏宁正想开口,让她从哪来滚回哪去。
就在这时,她身后的柴房门,“吱呀”一声,开了。
所有人的声音,戛然而止。
一道高大的身影,从柴房里,慢慢地走了出来。
阿野换下了那身破烂的血衣,穿上了苏宁找出来的,他爹留下的一件旧短衫。
衣服有些小,紧紧地绷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身形高大,肩膀宽阔。
他身上的伤还没好,脸色依旧苍白,但那股子从尸山血海里爬出来的煞气,却丝毫未减。
他就那么安静地站在那里。
一句话没说。
只是抬起眼皮,用那双冰冷的,不带任何感情的眼睛,淡淡地扫了一眼门口撒泼的二婶。
二婶的叫骂声,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掐住了脖子。
她脸上的嚣张和刻薄,瞬间凝固,然后,一点点地,变成了惊恐和惨白。
她张着嘴,却一个字也不出来,整个人像是被钉在了原地,筛糠似的抖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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