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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4章 偷师（第1页）

要比贫困，这里的百姓更贫困，吃不饱，穿不暖，周围还有西夏、大金、大辽等国的虎视眈眈。这里的百姓苦，辛苦劳作一辈子，能放开怀吃饱一顿的次数屈指可数；这里的百姓苦，住泥砖房，茅草顶，一家几代大冬天挤在一张炕上；这里的百姓苦，许多的人都没有走出过他们所在的县城，没有感受过北方的冰封雪国，没沉醉过江南的温柔小意，没跨过西边的千山峻岭，没领略过南边的四季如春……这里的百姓可怜，因为他们没有能倾全国之力，不计回报，只为了帮助他们脱贫的政府。

在这个时空里，她前世是小小的农村扶贫官，这一世，她也愿意继续做小小的农村扶贫官，在她的能力范围内，帮助她的乡亲们生活奔小康。

乱七八糟的想了很多，赵逢春和武大掌柜还以为他们说的话让小丫头心里不舒服，委屈了。俩人都埋怨自己干嘛跟个才五岁的孩子计较，孩子还小还没花过这么多钱，让她以后多花几次，习惯不就行了，现在把孩子弄傻了吧。

俩人赶紧安慰陈苗，赵逢春还用他的大掌揉揉陈苗的脑袋。

陈苗在他们急切的安慰声中清醒过来，赶紧摇摇头，说自己没事的，她还像个学子一样向他俩拱拱手，“师父，大掌柜，阿苗刚才只是在想爹爹和小爹说的一句话，一直想不起来，这会儿想起来了，跟大掌柜说的舍得意思差不多。”

“哦，说来听听。”武大掌柜见陈苗眼神清明，昨日便觉得这个小姑娘不卑不亢，虽是农家女，却有书生风骨，不小家子气也不傲慢无知。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吐字清晰，掷地有声，掩不住的还是五岁孩子不可避免的奶声奶气。

满堂皆静，好奇的打量着这个小姑娘。

不想，陈苗又摇摇头，对着武大掌柜说，“伯伯，我理解错了，我觉得它们的意思不一样。舍，得，要先舍才能得，不见志气。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是鼓励让人要去积极争取要有志气。我师父，我爹爹小爹，它们都是有志气的人，我也要做有志气的人，不要做舍得的人。”

武大掌柜震惊的听完陈苗说的这一长串的话，要不是用词遣句充满稚气，他要觉得是在听一位大儒讲学了。“孩子，你说的对，你是个有志气的好孩子，伯伯希望很快就能收到你猎到的野物。”

“那我们拉钩。”陈苗伸出右手的小拇指。

武大掌柜愣了一下，随后哈哈大笑着也伸出右手和陈苗约定。

“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变。”童言童语之后，陈苗郑重的跟武大掌柜介绍自己，“大掌柜伯伯，我是君山镇仁义村的陈苗，你要记住我哦。”

武大掌柜笑着点点头，他和赵逢春相视着摇头，都被丫头的鬼机灵娱乐了。

他们不知道，他们的对话被坐在大堂角落的两个少年听了全部。

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穿蓝衫的少年咀嚼着这句话，反复了几遍，对身边的白袍少年道，“慕善，回去把你的论语借我。”

叫慕善的白袍少年点点头，与蓝衫少年道，“圣人言统天地之心，着善恶之归，明吉凶之分，通人道之正，使不悖于其本性。东岳，我觉得你要做大将军就要做那种顶天立地，浩浩正气的盖世英雄。”（“圣人言……不悖于其本性。出自西汉匡衡。）

蓝衫少年祁东岳只是定定的看着小姑娘离开的人来人往的酒楼大门，久久没有挪开视线。

回到仁义村，赵逢春把从县城买回来的东西都卸载陈家，嘱咐陈苗好好休息一天，他们明天继续进林子打猎，自己倒是去劈柴帮着陈家人储存冬天要用的柴火了。

陈苗可没时间休息，她指挥着王永好和李老婆子用花椒炒香了粗盐，然后抹在切成一刀一刀的野猪肉上，放在屋外吹风一个时辰。在这一个时辰的空闲时间里，她取了几张家里存的兔子毛皮泡水软化。

泡上毛皮之后她还要配制两种药水，分别是脱脂和鞣制要用的，她还让她小爹陈宿帮她写下了脱脂和鞣制的步骤，毕竟明天她还要跟师父一起进林子。

“咱们阿苗这是去县城学了手艺了？”陈宿磨了墨，陈苗口述，他一一记下，听小侄女说的步骤详细，井井有条，忍不住夸小侄女。

“是去学了的。我师父带着我趴人家屋顶，看人家怎么弄得，那个人在教他儿子怎么做，说的就是这些步骤，一个步骤要说好几遍呢，”陈苗眼也不眨的说着瞎话，她还对着陈宿勾勾小指头，陈宿配合的弯腰，把耳朵凑过去，“我师父还去人家家里拿了人家的药粉，他还不让我知道，等我睡着偷偷去的呢。小爹，你可不要跟师父说我知道他去做梁上君子了。”

陈宿抽抽嘴角，这个赵逢春是怎么回事，怎么能把人性险恶的一面露给他小侄女看呢？还带着小侄女去趴人家屋顶偷师，自己也去做贼，呸，令人不齿。心里这样想着，陈宿拍拍小侄女的脑袋，“小爹不会跟你师父说的，这是我们俩的小秘密。你也不能学你师父，上房顶，做梁上人都不是君子所为，你虽是小女子，但是是个有志气的小女子，坦坦荡荡。”

“好。下次师父要带我趴房顶，我就不让他去。”陈苗给师父泼脏水泼的毫无愧疚感，死道友不死贫道才是师徒的正确打开方式。

写好了具体的步骤，陈苗让陈宿明日当监工，指挥陈斗和王永好操作。

忙好这些，陈斗搬了一口半人高的缸出来。这口缸早就洗干净晒干了，放入不滴水了的野猪肉，倒入酱油、干姜、野蒜头，还有自家晒的一些干香料，最上面把还剩下的炒香了的盐撒匀，最后倒上村里人酿的料酒，封坛腌两天，之后拿出来挂在阴凉的地方风干就可以储存一年不会坏了。这个肉干香干香的，别有一番风味，就是太咸了，吃之前要多泡几遍水，去去咸味。

一家人忙忙碌碌也到了吃晚饭的时间了。赵逢春砍满了一堵墙的柴火，打了一盆凉水，就在灶间胡乱的抹了一把汗，趁着天还没黑，在陈家吃了饭，独自返回山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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