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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暗流与毒刃（第1页）

塞拉摩的时光短暂而珍贵，如同暴风雨来临前那片刻的宁静。林云用所剩无几的钱币，在靠近港口、鱼龙混杂的“水手区”租下了一间极其简陋、只有一张硬板床和一个破旧桌椅的小屋。

他深居简出，大部分时间都在冥想，尝试着用从塞拉摩法师区公共图书馆借来的那些基础能量理论书籍中汲取的知识，来梳理和更精细地控制体内那如同岩浆般躁动不安的、混合了暗影与邪能的危险力量。

同时，他那远常人的感知如同无形的蛛网，悄然散布出去，密切关注着酒馆流言、码头水手的闲谈，以及任何可能与遥远的菲拉斯、或是那头阴魂不散的黑龙奥妮克希亚相关的蛛丝马迹。

凡妮莎则与他形成了鲜明对比。她如同一条重新游入水中的鱼，充分利用吉安娜默许的、在城内有限度的自由，频繁出入于各色人等的酒馆、喧闹的市集，甚至是码头的卸货区。

她凭借着自己的机敏、话术和迪菲亚残存的一些隐秘联络方式，与形形色色的人接触——失意的水手、走私的地精、寻求机会的佣兵，甚至是某些对暴风城现状不满的、来自东部王国的流亡者。她试图在这些混乱的信息与关系中，为迪菲亚兄弟会在卡利姆多这片新大陆，寻找一丝新的生机、一条可能的财路，或者潜在的、志同道合（或至少利益相关）的盟友。

然而，这份来之不易的、脆弱的平静，很快就被来自东方的阴影无情地打破。

这天傍晚，夕阳的余晖将塞拉摩白色的城墙染成一片橘红，海鸥的鸣叫也带上了归巢的倦意。林云正坐在他那小屋唯一的桌子前，就着窗外透进的最后一点天光，艰难地研读着一本满是灰尘的、由某位肯瑞托法师撰写的《元素与虚空：能量稳定性的基础构架原理》（他试图从中找到一些能借鉴来压制体内邪能躁动的理论），一阵急促而带着某种特定节奏的敲门声，打断了他的思绪。

门外是凡妮莎，她闪身进来后立刻关紧了门，脸色凝重，压低了声音，如同在传递一个极其危险的情报：“暴风城来人了，而且来头不小。是马迪亚斯·肖尔，军情七处的领本人，带着几个他手下最精锐的‘清洁工’（军情七处内部对顶级行动人员的暗称）。他们下午抵达的，现在正在城堡里和吉安娜女士进行闭门会谈。”

军情七处！还是领亲自出马！林云的心猛地一沉，仿佛坠入了冰窟。暴风城那支最神秘、最高效、也最冷酷无情的情报与特种行动机构，他们的到来，绝不可能只是为了例行公事的外交问候或是交流反恐经验。毫无疑问，他们是冲着那个曾在暴风城掀起轩然大波、被黑龙公主亲自追杀、并且掌握着某种危险力量的“光头法师”来的。他在夜色镇和暮色森林的活动，恐怕也早已被记录在案。

“吉安娜女士会顶住压力，交出我们吗？”林云皱眉问道，声音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干涩。塞拉摩艰难维持的中立地位，是建立在自身实力、地缘政治以及吉安娜个人威望之上的。为了维持与暴风城这个强大盟友的关系，避免不必要的摩擦，吉安娜未必会愿意，或者有能力，死保他们两个身份敏感、麻烦缠身的“烫手山芋”。

“不确定。”凡妮莎摇了摇头，眉头紧锁，“吉安娜女士有自己的原则，但她更是一个务实的政治家。马迪亚斯·肖尔亲自出马，本身就代表了暴风城最高层对此事的重视程度，施加的压力绝非寻常。我们必须做好最坏的打算，不能把希望完全寄托在别人的庇护上。”

两人经过一番快而紧张的商议，决定暂时按兵不动，观察局势展，看看吉安娜如何应对肖尔，以及塞拉摩官方的态度是否会生变化。毕竟，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贸然行动只会暴露自己，而塞拉摩的城墙和吉安娜的声望，目前仍然是他们唯一的、也是最好的护身符。

然而，暴风城特使抵达的消息，就像一块巨大的石头投入看似平静的湖面，激起的涟漪和暗流，远不止于官方层面的会谈。

深夜，万籁俱寂，只有远处港口灯塔规律性的光芒偶尔划过林云小屋的窗户。他刚刚结束一轮对抗体内能量躁动的冥想，正准备吹熄那盏昏暗的油灯休息，一阵极其细微、几乎完全融入窗外海风呜咽声的、几不可闻的破空声，猛地从窗户的缝隙处袭来！

并非弓弦震动的声音，而是某种特制机簧射的、细如牛毛、在微弱光线下闪烁着不祥幽蓝光泽的毒针！它们的目标极其明确——林云的咽喉和心脏等要害部位！

刺杀！而且是精准、狠辣的灭口式刺杀！

林云在千钧一之际，近乎本能地偏转身体，同时体内一直处于半激活状态的暗影能量应激而动，在他皮肤表面瞬间形成一层极薄却韧性十足的暗影屏障！

“叮！叮！叮！”几声微不可闻、如同冰粒敲击玻璃的轻响，大部分毒针被这层无形的屏障挡下，掉落在地。但仍有一根角度刁钻的毒针，擦过了他抬起格挡的左臂外侧，瞬间，一股强烈的麻痹感和如同火焰灼烧般的剧痛沿着伤口迅蔓延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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剧毒！而且是见效极快的神经毒素！

林云心中骇然，这绝非军情七处的行事风格！军情七处若要抓他，必然会以控制、活捉为要目标，以便榨取所有情报价值，绝不会使用这种几乎瞬间致命的毒药进行远程狙杀！那么，是谁？是谁要在他被军情七处找到之前，迫不及待地取他性命？

他来不及细想，第二波攻击接踵而至！这一次，是三道如同鬼魅般、几乎与屋内阴影融为一体的黑影，从被他刚才闪避动作撞开的房门以及窗户破裂的缺口处同时突入！他们身着没有任何反光的紧身黑衣，脸上戴着只露出眼睛的黑色面罩，动作迅捷如风，落地无声，使用的武器是淬着同样幽蓝毒药的短剑和已经上弦、随时可以击的精巧手弩。三人配合默契，进攻角度刁钻，招招直取林云的要害，显然是训练有素、经验丰富的专业杀手组织成员！

林云强忍着手臂伤口处传来的、越来越强烈的麻痹感和毒素侵入血液带来的阵阵眩晕与恶心，暗影步全力动，身形在狭小、堆满杂物的房间内如同鬼魅般连续闪烁、腾挪，险之又险地避开从不同角度袭来的致命合击。他不敢使用动静太大、能量特征过于明显的邪能火焰，只能依靠相对“低调”的暗影魔法进行周旋和反击。

暗影鞭笞如同毒蛇般抽向一名杀手试图借力蹬踏的脚踝，迫使对方失去平衡；精神灼烧化作无形的尖刺，干扰另一名杀手挥剑时的专注力，使其动作出现瞬间的凝滞；同时，他不断释放微型的暗影新星，那微弱却精准的精神冲击力如同投入水面的石子，不断破坏着三名杀手之间精妙的围攻节奏和气息锁定。

然而，这些杀手个体的实力极强，远普通的盗匪或士兵，而且个个悍不畏死，仿佛没有痛觉和恐惧。更要命的是，手臂上的毒素正在不断侵蚀他的体力、反应度和施法专注力。眼看活动空间被进一步压缩，一道淬毒的短剑已经划向他的颈动脉，另一支手弩也瞄准了他的胸口——

“砰！！”

小屋那本就不算坚固的木门，被一股巨大的力量从外面猛地撞开，木屑纷飞！凡妮莎的身影如同一道复仇的旋风般卷入屋内！她手中握着的不再是平时防身的匕，而是一把不知从何处弄来的、闪着寒光的精钢单手剑！剑光如同闪电般凌厉，直取离林云最近、正欲下杀手的那名杀手的后心要害！

“他们的目的不是抓捕，是灭口！别有任何保留！”凡妮莎厉声喝道，她的突然加入和凌厉攻势，瞬间打破了杀手们精心布置的围攻之势，迫使其中两人不得不分心应对来自背后的威胁。

林云得到这宝贵的喘息之机，眼中厉色一闪而过。他知道不能再有任何保留，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他左手虚握，不再压制体内那躁动的力量，一小团高度压缩的、内部不断翻腾跳动着惨绿色邪火的暗影能量球，在他掌心瞬间成型——这是他近期摸索出的、尚不稳定的技巧，将邪能的腐蚀性与暗影的湮灭特性进行初步融合的【暗影灼烧】！

“去！”

他低喝一声，将这团散着不祥气息的能量球，猛地砸向那名刚刚躲开凡妮莎剑锋、正欲再次扑上的杀手胸口！

“轰！”

能量球接触的瞬间，并未产生震耳欲聋的爆炸，但那杀手却出了一声凄厉到不似人声的绝望惨叫！他的身体以肉眼可见的度迅干瘪、枯萎，皮肤变得灰败、开裂，仿佛所有的生命力和水分都在一瞬间被那诡异的绿黑色火焰抽干、灼烧殆尽！邪火那霸道的腐蚀特性与暗影能量对物质与灵魂的湮灭效果结合，产生了令人毛骨悚然的恐怖杀伤力！

另外两名杀手见状，那仅露出的双眼中终于无法抑制地闪过一丝惊骇与恐惧。他们互相对视一眼，没有任何犹豫，也不再试图完成任务，身形如同受惊的夜枭般暴退，借助屋内昏暗的光线和杂物作为掩护，如同来时一样诡秘，迅从窗口和破开的房门处融入外面的夜色，消失得无影无踪。

激烈的战斗骤然开始，又如同潮水般骤然退去。小屋内陷入一片死寂，只剩下那名被【暗影灼烧】杀死的杀手正在加腐化、散出焦臭与腐败混合气味的尸体，被打翻的家具，满地狼藉，以及空气中弥漫的淡淡甜腥毒素味和那股令人作呕的、属于邪能与暗影的独特能量残留。

林云踉跄了一下，扶住唯一还算完好的墙壁，感觉左臂的麻痹感已经蔓延到了半边身体，毒素带来的眩晕和恶心感阵阵上涌。凡妮莎立刻上前扶住他，迅检查他手臂上那道已经黑、周围血管凸起的伤口，脸色变得极其难看：“是‘幽魂草’混合了某种深海生物毒素提炼出来的复合神经毒素，见效极快，会麻痹神经、侵蚀生命力！必须立刻解毒，否则后果不堪设想！”

她毫不犹豫地从自己贴身衣物内层的一个隐秘口袋里，取出一个只有拇指大小、雕刻着简易迪菲亚标记的银质小盒子，里面小心翼翼地装着三颗散着清凉薄荷与苦杏仁混合气味的墨绿色药丸。“这是迪菲亚内部高层才会配的强效解毒剂，希望能中和掉一部分毒性！”她迅捏开林云的嘴，塞了一颗进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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药丸入口即化，一股强烈的清凉感顺着喉咙而下，暂时压制住了伤口处那火烧火燎的灼痛和正在蔓延的麻痹感，让他混沌的大脑也清醒了一些。林云喘着粗重的气，看着地上那具迅化作一滩污秽的尸体，又看了看一片狼藉、如同被风暴席卷过的房间，脸色阴沉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这些人……不是军情七处的。”他喘息着，肯定地说，声音因毒素的影响而有些沙哑。

“当然不是！军情七处要的是活口和情报！”凡妮莎一边警惕地注意着门窗外的动静，一边快检查着那名死去杀手的尸体，试图找到任何能证明其身份的东西。然而，杀手身上干净得令人指，除了那些特制的、没有任何标记、甚至连金属成分都难以分辨的毒针、短剑和手弩外，找不到任何能指向其来历的线索。“这是最专业的灭口手法。有人……不想让暴风城的人，或者说是任何人，从你这里得到任何信息，哪怕是活着的你！”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深深的震惊与刺骨的寒意。

暴风城的使者，军情七处的领马迪亚斯·肖尔，刚刚抵达塞拉摩不过半天。针对林云的、来自不明第三方势力的、如此精准而狠辣的刺杀就接踵而至。这绝非巧合可以解释！

是谁的消息如此灵通，能几乎实时掌握肖尔的动向和他们的藏身之处？是谁如此急于、并且有能力在塞拉摩城内，在吉安娜·普罗德摩尔的眼皮底下，动用如此专业的杀手组织来除掉林云？是奥妮克希亚的报复已经渗透到了这里？还是……其他隐藏在更深、更暗处的势力，不想让他这个身怀异能的“钥匙”、知晓某些秘密的“证人”、或者是可能打破平衡的“变数”，落入暴风城、或是其他任何一方势力的手中？

塞拉摩，这个他们本以为可以暂时喘息的避风港，瞬间变得危机四伏，杀机暗藏。信任变得脆弱，阴影中的敌人比明处的巨龙更加难以防备。

林云望向窗外那片沉沉的、仿佛蕴藏着无数秘密与危险的夜色，感受着体内尚未完全清除的毒素带来的虚弱与刺痛，以及那在危机刺激下似乎更加躁动不安的黑暗力量，一颗心不断下沉。

他知道，短暂的宁静已经彻底结束。真正的风暴，或许才刚刚开始酝酿，而他和凡妮莎，已然身处风暴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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