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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色灰蒙蒙的,即使是午后,屋内蒙着一层幽暗的影。
萧承倚靠床头,衣裳解开,露出块垒分明的腰腹,神色澹然,侧脸飞快闪过一抹香萼没看清的情绪,手却是稳当的。
见他无事,她立刻收回目光,过了片刻再去给他打水净手。
不一会儿,他突然出声道:“有人来了。”
闻言香萼走到窗边,片刻后,她也听见声响了。
她不自觉回过头,紧张地看向他。
“别怕。”萧承面色镇定。
脚步声越来越近了,虽透着急切,却又有条不紊。
“应是来寻我的人,劳你去开门。”他客气道。
萧承沉静又笃定的语气感染了她,香萼提着的心放下,笑着应好,快步去开了大门。她一开门,寒风立刻灌入屋内,十几个身着武袍腰上佩刀的男子正准备敲门,见状愣了愣。
内里传来一声命令:“进来。”
领头的那个朝香萼客气地点点头,走了进来。十余人鱼贯而入,纷纷走到萧承的床榻前跪下。香萼迟疑了一下,关好门,走到卧房门口。
他看着找来的忠心下属们,微微一笑。
护卫萧松如释重负,这几日急得上火嗓子都哑了,沙声道:“郎君,属下们终于找到你了。”
萧承抬手示意不必多言,有二人识趣地上前给萧承换他们从萧府中带来的衣服。
“换公服。”
下属一听便知萧承预备先入宫陈情,应下后就着手服侍他更衣。
她狭小的房间内人虽多,却不显得乱。香萼看了一会儿就退到灶房,立刻就有人来问她是否需要帮衬,一听她预备给他们烧茶水,连忙摆手说不用,又对她千恩万谢。
萧承换好绣着豹子的绯色公服,低声询问萧松几句近日异样。
他失踪的这几日,萧松确实察觉到神龙卫中有名叫海大金的神色不定,恍惚如梦游,非是着急更像是心虚,连忙将心中怀疑说上。
“去查他有无将妻儿送走,家中有无增添奢靡之物,盯一段时日的踪迹,查明便处置掉。”萧承命道。
萧松领命,神色严肃。
一行人收拾妥当,两个亲卫扶着萧承从卧房出来,看着是要走了。
他也不可能还会留下,香萼倏然间想到重要的事,又难为情当着许多人的面和他说话。
她欲言又止,萧承抬手示意护卫停住,自己走到了香萼面前,低下一张微汗的脸,示意她说。
身后的护卫长随都退后一步。
香萼小声道:“萧郎君,我想您应该是要走了。您还没好,原不该立刻和您提帮我要卖身契的事,只是我先前忘记和您说了。我姓窦,原名叫香儿,卖身契上的名字应是窦香儿,还望您能记得。”
她如今的名字是侯府太夫人赏梅时给她改的,用了多年。
萧承直起身,招手示意一人过来,正是方才对她千恩万谢的人。萧承介绍他叫青岩,对香萼道:“你的事,他会替你办好。”
“以防万一,我会留两个人在附近巡视,姑娘见谅。”
香萼连忙道:“自然不会了。”
他看着香萼急切摇手的模样,唇角微微上翘,忽然郑重一揖:“这几日多谢窦姑娘收留照料,萧承不胜感激。”
香萼惊呆了。
她着实没想到萧承这般贵人会如此有礼,呆了好几瞬,怔怔摆手。不仅如此,他带来的人都对香萼揖身行礼。
四周空气仿佛定住几瞬。
萧承已直起身子,一张脸在红衣官服下虽显出几分苍白,却格外俊美。他对香萼笑了笑,略一颔首便重新被护卫搀扶住,一行人整整齐齐地走了,只有那个叫青岩的留下了。
她远远看见萧承被搀扶上一辆马车,车旁十几个大汉骑马护送。
香萼松了一口气,又浮起一股莫名的心绪,只觉得这几日的经历虽有惊无险,却是这辈子都忘不掉了。
那个青岩等她回神,笑眯眯地向她确认了名姓,便骑马走了。
屋内,连带着整个果园一下子变得静谧无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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