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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饭是小贝壳自己做的，这个家太小了，都没有厨房，只有在靠窗的一个角落里，用土块磊着一个锅灶，还要烧柴火，上头放着一个巨大的黑铁锅。

小贝壳人也不比锅灶高多少，她费力地从外头取下一块黑色腊肉，费力的清洗、焯水、切片，做菜竟然看着挺有模有样。

朱慢在旁边看，越看越难过。这孩子这样熟练，也不知道是从几岁开始，就承担了家里做菜的任务……

她都不敢问。

小贝壳倒是咧嘴笑着，对朱慢介绍道

“这个是我妈妈每年回来腌制的腊肉哦，可香可香，你们要不要，走的时候带一条走吧！”

陈南风微笑着，问她

“这个我们不好带。小贝壳，你妈妈在哪里呢？”

小贝壳脸色顿时黯然了

“她在外面打工。我爸爸去世的早，家里全靠妈妈……”

朱慢眼泪都快下来了，连忙转过身去抹抹脸，搓了搓手。

奶奶在旁边，絮絮叨叨地用带着方言味的普通话说

“我家小贝壳命苦哟！刚五岁爸爸就没了，今年我眼睛也坏了，孩子把家里，收拾得干净得咧！晚上怕费电都要跑去外面写作业，暑假还要到处去卖饰品……这几天学校发了山洪哦，放假了，她又跑去卖东西，想给我买点鸡肉补补身子……”

奶奶说话的时候一直是笑着的，洋溢着自豪和骄傲的神色，小贝壳也听着很高兴，挺直了小小的腰杆儿。

朱慢听不下去，干脆站起身，把小贝壳从锅边抱开说

“我来做，你去陪奶奶吧。”

小贝壳惊愕道

“不行呀！说好的你们来做客，我怎么能让你们做饭呢！那我同学都会笑话我的呀！”

朱慢没法理她，自己已经嗓子哽咽了。

陈南风把小贝壳抱走，逗着孩子

“你陪我说说话，不也是在陪客人吗？快过来在这边好好休息。”

朱慢根据小贝壳备的菜，炒了一盘腊肉，又炒了一盘青菜，还顺带着煮了米饭，在炉灶里头烤了玉米。

油剩的不多，朱慢很省着用了，还是用掉了挺多的，旁边还用破碗装了点发黑的应该是用过的油，估计还会继续用来炒菜。

米饭里已经长了虫子，淘洗了好多遍才勉强干净，青菜也是小野菜，带着土腥味和苦涩味。

但，这已经是小贝壳家里，能拿出来的最好的待客食物了。

朱慢注意到角落里放着一些更次的米，都没有包装袋的，米色发黄。可能这才是小贝壳日常吃的食物。

饭菜摆在局促的小桌子上，色泽鲜艳，香味浓郁，一上桌就吸引了小贝壳的注意力。

她目不转睛地盯着菜看了半晌，吞咽了响亮的一大口口水，然后抬起头，渴望地看着朱慢说

“朱姐姐，你这么会做菜，能不能教我一下？我也想给奶奶做点好吃的。”

盲眼的奶奶摸索着拿起筷子，闻言笑道

“哎呀……小贝壳，奶奶人都老了，吃不出什么味道了，你别折腾了……”

小贝壳却倔强地一直盯着朱慢。

朱慢点点头，强自露出笑容道

“好，我教你。”

这顿饭，小贝壳和奶奶吃得非常高兴，小贝壳不停地给奶奶夹菜，都顾不上招呼朱慢跟陈南风了。

朱慢两人基本上没动筷子，倒不是嫌弃饭菜，只是想让小贝壳她们多吃点。

朱慢悄悄凑到陈南风耳边说了句

“这真是我做的感情最复杂的一顿饭。”

陈南风回答她

“我知道。”

吃完饭，小贝壳又说要跟她们玩游戏，带着两个人在外面的土地上，用粉笔画了格子，一起玩跳房子。

朱慢陪着小贝壳一直玩到下午，又给她讲解了一下做菜的一些基本问题，教了她几个菜谱。

小贝壳听得很认真，拿笔不停地在本子上写字，把她的话全都记了下来，准备以后有食材时再尝试，家里现在几乎是空的，没什么东西，还得她明天起个大早去山外头赶集。

天快黑，小贝壳主动催着朱慢她们赶快回去。

“这里天黑了以后有野兽的，你们赶紧走，我送你们到村口，还记得来时的路吗？不然我送你们回那个大酒店……”

“不用你送，我们自己走就可以了，没有关系，我们都记得路。”

小贝壳还是坚持把两个送到了村口，站在村头依依不舍地跟她们挥手道别。

朱慢走了几步，忽然转过身，跑回去，把小贝壳抱在怀里，紧紧抱了抱。

“我以后会经常来看你的。”

她轻声说着，情绪激荡，眼泪默默地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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