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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 噬天觉醒（第1页）

意识在无尽的坠落中沉浮，如同暴风雨中海面上最后一片碎木。魔气的低语、骨骼碎裂的剧痛、道基崩塌的绝望，混杂着小小那声微弱呼唤带来的最后一丝牵绊，交织成一片混沌的黑暗。

墨渊不知道自己坠落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当他残存的意识终于勉强凝聚，感受到的并非预想中的粉身碎骨，而是一种……诡异的悬浮感。

他睁开沉重的眼皮，映入眼帘的是一片死寂的、暗红色的空间。没有天空，没有大地，只有无穷无尽、缓慢蠕动的暗红肉壁，如同某个巨大生物的腹腔。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血腥与硫磺混合的恶臭，精纯的魔气在这里反而变得稀薄，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古老、更蛮荒、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虚无。

他正被一股无形的力量托举着，悬浮在这片空间的中央。霜华剑断成了两截，散落在不远处，灵性尽失。右臂的玄冰已然碎裂，露出下面冻得青紫、布满裂痕的皮肤，但更严重的是体内，经脉尽碎，道基已是一片废墟，唯有一缕微弱的太阴剑元，如同风中残烛，护着他最后的心脉与神魂。

这里……是封魔渊的更深处？还是……那暗影漩涡通往的某个异度空间？

他艰难地转动视线，然后，瞳孔猛地收缩！

在他前方不远处的暗红肉壁上，镶嵌着一个巨大的、由漆黑魔晶构筑的祭坛！祭坛的样式，与他在外面看到的、已然崩塌的骸骨祭坛有几分相似，却更加古老、更加诡异！而祭坛的中心，一个娇小的身影被无数道扭曲的、如同活物般的阴影锁链牢牢禁锢着，悬吊在半空——

是小小！

她双眼紧闭，脸色苍白得透明，眉心处那自我冰封的痕迹彻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不断蠕动、散着浓郁暗影魔气的漆黑符文！那符文正如同活物般，试图钻入她的眉心，侵蚀她的神魂！

更让墨渊心头巨震的是，小小的身体正在生可怕的变化！她的皮肤下，隐约有漆黑的鳞片纹路在浮现，十指变得尖利，嘴角甚至露出了两颗细小的、尖锐的獠牙！她周身散出的，不再是属于她的太阴灵力，也不是幽荧的古老威严，而是……与那黑袍人、与这祭坛同源的、精纯的暗影魔气！

她在被强行转化为暗影蛇魔！成为那所谓“吾主”降临的容器！

“小小……！”墨渊想要呼喊，却只能出破碎的气音。他想要挣扎，想要冲过去，但那无形的力量死死禁锢着他，连动一根手指都做不到。只能眼睁睁看着，看着那漆黑的符文一点点没入小小的眉心，看着那魔气一丝丝改造着她的身躯。

绝望，如同最寒冷的冰潮，将他彻底淹没。

他终究……还是没能救下她。

就在那漆黑符文即将完全没入小小眉心，她周身魔气暴涨到极致，眼看就要彻底沉沦的刹那——

异变陡生！

小小一直紧闭的双眼，猛地睁开！

那已非人类的眼睛！左眼是一片深邃冰冷、仿佛能吞噬星辰的纯粹黑暗！而右眼，却是燃烧着暴戾、疯狂与不屈意志的——熔金竖瞳！

“吼——！！！”

一声仿佛来自洪荒远古、充满了无尽威严与愤怒的咆哮，从小小的口中爆出来！这声咆哮并非声音，而是直接作用于灵魂层面的冲击波！

禁锢着她的阴影锁链寸寸崩断！那即将没入她眉心的漆黑符文出一声尖啸，被硬生生逼出，在她眉心前剧烈扭曲、挣扎！

“不可能！你竟能抵抗吾主的烙印？！”一个惊怒交加的沙哑声音在空间中回荡，是那黑袍人！他似乎也隐藏在附近，操控着这一切。

小小（或者说，此刻主导她身体的意志）缓缓抬起头，熔金的右瞳锁定了虚空某处，左眼的黑暗则仿佛漩涡，开始疯狂吞噬周围稀薄的魔气与那暗红肉壁中蕴含的古老能量！

“暗影……叛徒……”重叠而冰冷的声音响起，带着万载的恨意与杀机，“凭尔等……也配……染指噬天血脉？！”

她抬起正在魔化的右手，那尖利的指甲划破虚空，五道撕裂空间的漆黑痕迹如同死亡的爪牙，猛地抓向黑袍人隐匿的方向！

“噬天……噬魂爪？！”黑袍人的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的惊骇，他被迫显形，周身黑雾爆散，仓促间凝聚出一面幽暗盾牌抵挡！

“轰！”

爪影与盾牌碰撞，没有巨响，只有能量的疯狂湮灭！黑袍人闷哼一声，遁光黯淡，显然吃了亏！

而小小（幽荧）在一击之后，身形微微一晃，那熔金右瞳的光芒也黯淡了一分。强行苏醒，对抗转化，施展本源神通，对她的消耗巨大，更何况这具身体尚未完全适应她的力量。

“哼，残魂罢了，苟延残喘！”黑袍人稳住身形，语气重新变得阴冷，“待吾主意志彻底降临，看你能撑到几时！”

他双手结印，祭坛光芒大盛，更多的阴影锁链和污秽符文凝聚，如同潮水般再次涌向小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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悬浮在一旁的墨渊，看着那在祭坛上独自对抗黑暗的娇小身影，看着她眼中那熟悉又陌生的冰冷与威严，看着她为了不被转化而燃烧残魂的决绝……那颗本已死寂的心，仿佛被什么东西狠狠刺了一下。

他不能……再这样看着！

哪怕经脉尽碎！哪怕道基已毁！哪怕神魂将灭！

他猛地催动那缕护住心脉的、最后的太阴剑元！不是攻击，也不是防御，而是——燃烧！连同他残存的生命力与神魂本源，一同点燃！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精纯、凝聚了他毕生剑道领悟与所有执念的剑意，如同黑暗中最后一点星火，自他眉心射出，无视了空间的距离，精准地没入了小小的后心！

这不是力量的支持，而是……意念的传递！是师父对徒弟最后的守护，是跨越生死界限的……剑心传承！

“小小……活下去……”

在这道意念没入的刹那，小小（幽荧）浑身剧震！那熔金的右瞳中，闪过一丝极其短暂的、属于云小小本人的茫然与痛楚，随即被更深的冰冷与决然覆盖。

她仰天出一声更加嘹亮、仿佛能贯穿诸界的古老嘶鸣！左眼的黑暗漩涡骤然扩大，吞噬之力暴涨，竟开始反向抽取祭坛的力量！右眼的熔金光芒则化作实质的火焰，将她周身缠绕的阴影与符文尽数焚毁！

祭坛剧烈震动，暗红肉壁疯狂蠕动，仿佛感受到了威胁！

黑袍人出惊怒的咆哮，全力催动秘法。

而墨渊，在耗尽最后一切，送出那道意念后，意识彻底沉入了无边的黑暗，唯有嘴角，似乎带着一丝若有若无的、解脱般的弧度。

黑暗，吞噬了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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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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