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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5章 念念有词（第2页）

我鼓起勇气拦住他。“顾屿深，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翻你的东西，我只是……”我想解释，却语无伦次。

他摇摇头，示意我不必再说。他拿出本子，手指因为微醺而有些颤抖，写了很久，才递给我。

【不怪你。是我不该留下那些东西。都过去了。】

“没有过去！”我抓住他的手臂，急得眼泪在眼眶里打转，“它还在折磨你，不是吗？顾屿深，我是你老婆，我想分担你的痛苦，我想了解你的全部，好的坏的都想！你别把我推开，好不好？”

他看着我蓄满泪水的眼睛，神情动容。他抬起手，似乎想替我擦眼泪，却又缓缓放下。他深吸一口气，拿回本子，沉重地写下：

【那天，本该是我开车送他回家。我临时有事，让他自己开了我的车。然后……就出了车祸。他当场死亡，我赶到时，他手里还攥着给我买的庆功宴礼物。我……我失声了，在那一刻之后，再也说不出一个字。医生说是心因性失语。我觉得，这是惩罚。】

我看着纸条上力透纸背的字迹，仿佛能感受到他那噬骨的愧疚和绝望。我的心疼得无以复加。我上前紧紧抱住他，“不是你的错，顾屿深，那只是个意外……不是你的错……”

他身体僵硬，最终缓缓放松下来，将头埋在我的颈窝。我感到一阵滚烫的湿润。他在哭。无声无息，却比任何嚎啕大哭都更让我心碎。

那一晚，我们相拥而眠。他像个溺水的人抱着浮木一样抱着我。我们没有再做更多，但心与心的距离，却前所未有地贴近。

之后的日子，我们更像一对真正的夫妻了。他渐渐不再避讳谈起过去，虽然依旧是用写的。他会给我讲他和程子谦在大学广播站的趣事，讲他们如何一起熬夜备稿，如何恶作剧吓唬女同学。他的文字里，悲伤依旧在，但多了释怀和怀念。

他甚至开始在我直播时，坐在客厅离我最远的角落，安静地看书，陪着我。偶尔我看向他，他会抬起头，对我比一个“加油”的手势。我的粉丝们都在猜，那个偶尔入镜的、好看得不像话的手部特写到底是谁。

我以为日子就会这样甜蜜平淡地过下去，直到那天下午。

一个陌生女人找上门。她穿着优雅的香奈儿套装，妆容精致，看我的眼神却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和轻蔑。

“你就是林念？屿深现在眼光真是……”她轻笑一声，语气里的优越感令人不适，“我是苏晴，屿深的……老朋友。”

我瞬间想起，顾屿深的妈妈曾无意中提过，顾屿深失声后，他当时的女友很快就和他分了手，那个前女友好像就叫苏晴。

“有事吗？”我挡在门口，没有让她进来的意思。

“我来看看屿深，顺便……”她上下打量着我，“取笑一下他现在的处境。怎么，娶个吵吵闹闹的网红，是为了弥补他自己说不出话的缺陷吗？”

我怒火中烧，正准备怼回去，身后伸出一只手，轻轻将我揽到后面。顾屿深不知何时出来了，他面色冷峻地看着苏晴。

苏晴看到他，表情立刻变得复杂，有怀念，有不甘，还有一丝快意。“屿深，好久不见。看来你过得……挺特别的。”她意有所指地瞟了我一眼。

顾屿深面无表情地拿出手机，打字，冰冷的电子音响起：【与你无关。请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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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晴却不依不饶：“怎么无关？屿深，我知道你当初娶她只是为了应付你妈，免得她整天把你当残疾人一样操心。现在目的达到了，你还要继续忍受这个聒噪的女人多久？”她说着，竟从包里拿出一份文件，“我离婚了，而且我一点也不介意你现在……这样。我们可以重新开始，比起她，我才是更适合你的人。”

我气得浑身抖，刚要开口，顾屿深却握紧了我的手。他再次打字，电子音依旧冰冷，眼神却锐利如刀：

【她不是忍受，是享受。我爱她的声音，爱她的一切。请你立刻离开，否则我不介意让你更难堪。】

苏晴的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她难以置信地看着顾屿深，又嫉恨地瞪了我一眼，最终狼狈地转身走了。

门关上，我还没从刚才的震惊中回过神。他……他说“爱”？

顾屿深转过身，面对着我，眼神温柔下来。他拿出便签本，这一次，他写得很慢，一笔一划，极其郑重。

【刚才的话，不是权宜之计。林念，我习惯了寂静，直到你的声音像阳光一样照进来。谢谢你没有因为我的沉默而离开，谢谢你用你的念念有词，填满了我黑白的世界。我爱你。】

我看着纸条，眼泪毫无预兆地涌了出来。是喜悦，是感动。

他轻轻擦去我的眼泪，然后，缓缓地、极其艰难地，张开了嘴。

气流摩擦过他的声带，出一种极其嘶哑、破碎、几乎不像人声的、模糊不清的音节。

但我听懂了。

他在叫我的名字。

“念……念……”

我猛地捂住嘴，眼泪决堤。他不出清晰的声音，额角甚至因为过度用力而沁出细汗，但他看着我，一遍又一遍，执着地尝试着，试图用那残破不堪的声带，呼唤我。

巨大的狂喜和心酸淹没了我。我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我在！顾屿深，我在！”

是因为爱吗？爱让他产生了想要重新声的渴望，想要亲口叫出我的名字。

那天之后，顾屿深开始尝试声训练。过程很艰难，很痛苦，他时常因为挫败而暴躁摔东西，但每次我握住他的手，他都能慢慢平静下来，重新开始。

我们的感情在共同努力中愈深厚。我以为，老天爷终于开始眷顾我们了。

直到那天，我提前结束活动回家，想给他一个惊喜。推开书房门，却现他并不在。书桌上，摊开放着一本厚厚的皮质笔记本，那是我从未见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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