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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带着我的右手,用食指轻轻勾起一根琴弦,又放开。
“嗡——”
一声沉厚悠长的声音响起,仿佛是从大地深处传来,带着一种古朴苍茫的意味。
“沉厚如大地。”他低声解说。
接着,他又引导着我的左手,用拇指按住某一处徽位,右手再次拨弦。
“叮——”
音色陡然一变,变得清亮婉转,如珠落玉盘,又好似有人在低声细语。
“这是按音,婉转如人语。”
最后,他引着我的左手,用指尖在弦上极轻微地一点,右手同时拨动。
“泠——”
一声清越空灵的声音飘然而出,不染尘埃,像是从九天之外传来,清冷而悠扬。
“这是泛音,清冷如天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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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一个音,都伴随着他的讲解和他掌心源源不断传来的温度。我的心,跳得快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我竭力想把注意力集中在那七根琴弦上,可脑海里盘旋的,全是他低沉的嗓音,和他包围着我的、无处不在的气息。
我甚至能感觉到他说话时,胸腔那细微的震动,透过相贴的背脊,一下下传导到我的心尖上。
或许是太过分心,我的手下意识地一紧,用力过猛,指甲划过几根琴弦。
“铮——!!!”
一串无比刺耳、如同金石相击的杂音,猛地划破了满室的静谧。
我吓了一大跳,像被烫到一般,猛地缩回了手。脸颊“轰”地一下,烧得滚烫,一直红到了耳根。
完了,我把这么好的琴,弹成了破锣。
我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我正懊恼着,却听见身后传来一阵低低的、压抑不住的笑声。
那笑声,透过他的胸膛,震动着我的后背,让我本就烫的脸颊,更是烧得厉害。
我恼羞成怒,正要回头瞪他。
“无妨。”他却先一步开口,声音里还带着未尽的笑意,“初学皆是如此。”
他顿了顿,重新握住我那只蜷缩起来的手,用一种带着几分玩味的语气说道:“微儿可知,你方才这一声,虽不成曲调,倒有几分‘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的锐气。很像你。”
我愣住了。
我本以为他会说我粗鲁,说我糟蹋了这把好琴。却不想,他竟能从那一串噪音里,听出这般意境来。
我心里的那点窘迫和恼怒,瞬间就被他这句话给抚平了。
他总是这样,总能用最温柔的方式,化解我所有的不安和狼狈。
“来,”他重新将我的手放回琴弦上,握得更紧了些,声音也愈柔和,“我们慢一些,不急。”
那一刻,晨光正好。
我看着他覆在我手上的那只手,忽然觉得,学琴似乎也不是那么难的一件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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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后,阳光没了清晨的凉意,变得暖洋洋的。
苏世安说,久坐伤身,邀我去庭院中手谈一局。
我顿时来了兴致。
这一年,我可没闲着。除了练剑,我将师父藏经阁里那些关于棋谱的孤本,都翻了个遍。虽说无人对弈,只能自己跟自己下,但总觉得棋力定然大有长进。
今日,定要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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