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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追忆往昔（第2页）

她继续说着，语缓慢，仿佛每一个字都需要从记忆的尘埃里费力地挖掘出来：“他叫阿卯，胆子很小，怕黑，怕打雷，总是喜欢跟在我身后，像个小尾巴……他左边眉梢，有一颗很小很小的痣，笑起来的时候，会跟着一起动……”

她描述着阿卯怯懦又依赖她的样子，描述着他走失前那个雨天，如何紧紧拉着她的衣角，如何因为她的疏忽而被人群冲散……她的声音很平静，甚至没有什么起伏，但那双注视着烛火的眸子里，却清晰地映出了深切的痛苦与自责。

“是我没有看好他。”她闭上眼，声音里带上了一丝几不可查的哽咽，“如果不是我松开了手，他也不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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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没有再说下去。室内重新陷入一片死寂，只有烛火燃烧时细微的噼啪声。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在这个时候，对他说起这些。或许是想用这段真实的、血淋淋的过往，来冲淡那夜呓语带来的荒谬与恐慌；或许是想借此试探他的反应；又或许……只是这沉重的负罪感压抑了太久，需要一个宣泄的出口，而眼前这个同样背负着沉重秘密的男人，竟成了她此刻唯一能够倾诉的对象。

陆停云一直没有说话。

他只是沉默地听着，目光始终停留在她低垂的、带着脆弱弧度的脖颈上。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映照出里面翻涌的、极其复杂的情绪——有审视，有了然，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还有一种……深沉的、近乎怜悯的沉寂。

许久，久到苏清月几乎以为他不会再开口，甚至开始后悔自己这突如其来的、不合时宜的倾诉时，他才终于缓缓地、极其缓慢地开了口。

他的声音因为伤病和久未言语，带着一种低沉的沙哑，却异常清晰地打破了室内的寂静：

“会找到的。”

没有多余的安慰，没有虚假的承诺，只有这简短的、斩钉截铁的四个字。

苏清月猛地抬起头，看向他。

他也正看着她，那双深邃的凤眸里，不再有平日的慵懒、算计或冰冷，也没有那夜高烧时的脆弱与依赖，而是一种罕见的、近乎庄重的认真。那眼神，仿佛穿透了层层迷雾与谎言，直抵她内心深处最真切的渴望与恐惧。

语气是前所未有的笃定。

仿佛他说的，不是一个渺茫的希望，而是一个必将实现的事实。

苏清月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撞了一下，酸涩与一种莫名的委屈瞬间涌了上来，几乎要冲破她强装的镇定。她张了张嘴，想说什么，却现喉咙哽咽，一个字也不出来。

她只能怔怔地看着他，看着他那双在烛光下显得格外幽深、却也格外认真的眼睛。

这一刻，她几乎要忘了那夜令人心惊的呓语，忘了那荒诞的“兄妹”猜测，忘了一切的计算与防备。她仿佛又变回了那个在黑暗中独自寻觅了太久、终于听到一丝回响的、无助的孩子。

陆停云看着她泛红的眼圈和那强忍着泪光的模样，眸光微动。他伸出手，似乎想碰碰她的脸颊，但指尖在即将触碰到她时，却微微一顿，转而落在了她放在床边、微微颤抖的手上。

他的掌心，带着伤后初愈的微凉，却奇异地安抚了她指尖的颤栗。

他没有再说话。

她也沉默着。

两人就这般静静地对视着，在这寂静的、弥漫着药香的房间里，在跳动的烛光映照下。

追忆往昔，带来的不是释然，而是更深沉的迷雾与……一种难以言喻的、命运交织的宿命感。

他承诺会找到阿卯。

可她此刻，却更想弄清楚，她与他之间，那被迷雾重重包裹的、令人不安的真相，究竟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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