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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0章 识破（第2页）

屋内，一片黑暗。只有清冷的月光从破败的窗口和门洞斜斜照入，勾勒出屋内简陋的轮廓。

苏清月就站在屋子中央，背对着他，似乎正在整理一个不大的行囊。听到破门的巨响，她的动作猛地顿住，身体几不可查地僵硬了一瞬，却没有回头。

陆停云的目光如鹰隼般扫过屋内，借着月光，他清晰地看到，她身上穿的已不是平日那身劲装，而是一套便于夜间潜行的、没有任何标识的深色夜行衣！那个行囊，也是远行的规格！

果然！

他心头那股邪火再也压制不住，几步冲上前，一把攥住了她的手腕，力道大得几乎要捏碎她的骨头。

“你要去哪里？！”他低吼，声音因为愤怒和恐惧而颤抖，灼热的气息喷在她的耳后。

苏清月用力挣扎了一下，却无法挣脱他的钳制。她终于转过身，脸上依旧是那副冰冷的面具，眼神里甚至带着被他打扰的不耐与讥诮：“我说过了，我的去留，与你再无干系！放手！”

“再无干系？”陆停云猛地将她拉近，另一只手狠狠指向山谷之外，北朝大军可能存在的方向，眼眶因为极致的情绪而迅充血泛红，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你是不是要去那里？！用你自己做饵，引开敌军主力？！苏清月，你休想！”

最后三个字，他几乎是咆哮出来的，带着一种毁天灭地的绝望和不容置疑的霸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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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清月被他吼得怔住了一瞬，脸上那冰冷的伪装，终于出现了一丝裂痕。她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就猜到了她的计划。

但只是一瞬，那裂痕便迅愈合，取而代之的是一种被看穿后的、近乎破罐破摔的尖锐。她仰起脸，迎视着他那双赤红的、仿佛要将她吞噬的眼睛，冷笑道：“是又如何？这是我的选择！用我一人，换望归谷数千人性命，换你并肩王一线生机，不值得吗？！”

“不值得！”陆停云猛地将她往后一推，她的后背重重撞在冰冷的土墙上，出一声闷响。他却紧跟着逼近，用身体将她死死困在墙壁与他之间，形成一个无处可逃的囚笼。

他低下头，额头几乎要抵上她的额头，那双赤红的眼睛死死锁住她，里面翻涌着痛苦、暴戾，还有一种深入骨髓的、近乎疯狂的执念。

“谁准你这么做的？！谁准你替我做决定？！”他的声音压得极低，却带着雷霆万钧的力量，每一个字都像是从齿缝间碾磨出来，“你以为你死了，我就能活下去？！苏清月，我告诉你，你若敢踏出这一步……”

他的话语骤然顿住，仿佛那个可能性本身，就足以将他彻底摧毁。他看着她近在咫尺的、苍白的脸，看着她那双试图维持冰冷、却终究泄露出了一丝惊惶和痛楚的眼睛，心脏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痛得他几乎无法呼吸。

最终，他用尽全身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那句带着血腥气的、不容置疑的宣告：

“……你休想！”

就在这时，帐外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亲卫队长去而复返，声音带着一丝紧张：“王爷！人拿下了！那赵老三招了，苏督军……确实命他们准备马匹和信号火矢，计划在天亮前……孤身出谷，诱敌……”

亲卫队长的话，如同最后一块巨石，彻底砸碎了苏清月所有的侥幸和伪装。

她的脸色，在月光下，瞬间变得惨白如纸，再无一丝血色。

陆停云猛地闭上眼，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一种近乎荒芜的、却无比坚定的冰冷。

他松开钳制她的手，后退一步，目光如同最坚韧的锁链，牢牢锁在她身上。

“把她带走，”他对着亲卫队长下令，声音恢复了平静，却比之前的咆哮更令人心悸，“没有我的命令，不许她踏出营地半步。”

“看好她。”

最后三个字，轻飘飘的，却带着千钧之重，砸在苏清月的心上。

她看着他转身离去的、决绝而疲惫的背影，看着亲卫队长上前，恭敬却不容抗拒地做出“请”的手势，身体里的力气仿佛瞬间被抽空。

她输了。

输给了他可怕的敏锐，输给了这无法挣脱的命运。

冰冷的绝望，如同这冬夜的寒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将她彻底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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