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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第一次寻觅（第2页）

玄七再次如同鬼魅般，出现在寝殿之外。

福安通传后，陆停云几乎是立刻宣见。

玄七跪在冰冷的地面上，身上还带着夜露与山野间的寒气。他低着头，声音因连日的奔波与此刻的压力而显得异常干涩：

“陛下，臣等……已搜遍黑风峪崖底，及周边十里范围。反复搜寻，不下三遍。”

陆停云坐在灯下，手中原本拿着一份奏章，指节却已因用力而微微白。他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玄七，那目光，如同即将判决囚犯生死的利刃。

玄七深吸一口气，硬着头皮，说出了那个残酷的事实：

“未见……尸骨。”

“亦未见……任何……属于苏督军的……遗物。”

殿内，死一般的寂静。只有烛火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轻响。

福安屏住呼吸，几乎能听到自己心脏狂跳的声音。他偷偷抬眼，看向陛下。

陆停云依旧维持着那个姿势，一动不动。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仿佛玄七禀报的，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消息。

然而，就在那片令人窒息的死寂之中，福安却惊恐地看到，陛下那双原本如同古井般死寂、毫无生气的眼眸深处，在听到“未见尸骨”四个字时，竟像是被投入了一颗火星的、早已干涸的油池，骤然——

燃起了一丝微弱却执拗的、近乎疯狂的光亮！

那光亮，穿透了连日来的疲惫与绝望，穿透了那厚重的帝王面具，亮得惊人，也……偏执得令人心颤。

未见尸骨。

就意味着，并非绝对的死局。

就意味着，那亿万分之一的机会……或许，真的存在。

陆停云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放下了手中的奏章。他抬起手，指尖轻轻拂过自己的眉心，那里，仿佛还残留着幼年时，那个小女孩为他挡下伤害时留下的、细微的触感。

他闭上眼，良久。

再睁开时，眼底那丝微光并未熄灭，反而沉淀下来，化作了一种更加深沉、更加不容动摇的决意。

他没有对玄七的搜寻结果做出任何评价，也没有下达新的指令。

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退下吧。”

玄七如蒙大赦，连忙叩，悄然退去。

殿内，又只剩下陆停云一人，与那跳跃的烛火。

他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户，任由深夜寒冷的空气涌入，吹动他明黄色的衣袍。

他望着北方，望着黑风峪的方向，望着那无尽的黑夜。

唇角，几不可查地，勾起了一抹极淡、极微弱，却又真实存在的弧度。

第一次寻觅，未能找到她。

却也未曾，找到那具注定会彻底击垮他的尸骨。

希望，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却未曾熄灭。

这便够了。

足够支撑他，在这条孤独的帝王之路上，继续走下去，继续……找下去。

直到，生命的尽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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