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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星睡醒,坐直伸了个懒腰,就听屏风另侧传来谢澄的声音。
“水在手边,你自己梳洗。”
南星摸索着伸手,梳妆台旁果然有盆温热的水。她洗漱好,在架子上取下外袍。手拂过领角时摸到几颗圆润的珍珠。
和昨日那身不一样。
南星换好衣服坐在铜镜前,来来回回换了好几种发型也不见好,难免有些烦躁。
其实失明给她带来的影响比预料中还要大,即便有心理准备,但南星忍不住懊恼。运气太糟糕了,怎么偏偏被夺去的是视觉?
她能通过神识看到仙士,却无法看到铜镜中的自己。因为镜中人乃幻影,没有灵力在神识中就是一片黑暗。
千幸万幸,南星在此前已破化丹境。若无神识佐助,盲眼之人是无法目视目标使出咒律的。
与废人无异。
南星将红木梳丢回匣中,抿嘴喊道:“谢澄。”
谢澄刚将发高束以银蓝色头冠固定,就听见南星喊他。声音不大,且没有后话。但谢澄还是立马走了过去。
梳妆台前,南星身着紫绡百褶如意月裙,是他特意选出来的。青丝如绸披在肩后。双眼紧闭,鼻头皱着。
居然在生气。
谢澄原本绷着的脸放松下来,他站在南星身后,盯着镜中二人的映影。他本心想和南星保持距离,只要她不为非作歹,自己不会伤她。
但也仅限于此。
可话到嘴边,语气还是不由心地放缓了几分:“说话。”
南星重新拾起红木梳,反手递到耳后。
谢澄一脸懵地接过来,就见南星已端端坐好,难得乖巧。
“你让我替你梳发?”谢澄无语至极点。
白泽零到底平时怎么教养女儿的?任她流落人界,不曾传授妖术,让她学习仙门术法。连基本的男女礼节也不讲。
白泽族既然养不好孩子,就该和南星断绝关系,老老实实死在南海,让会养的人来养。
谢澄深吸一口气:“以后都由我给你梳发,别假手他人。”
南星点点头,谢澄便仔仔细细梳顺每根发丝,手指挑起一缕盘起,用匣中的小宝石针别住,再重复此过程。
梳发有些无聊,谢澄却不急不缓,颇有耐心。最后为南星挽就逐月髻。他左看右看,在首饰匣中挑拣出一支铃兰紫色插梳发簪,推入髻的底部。又拿起东陵玉花瓣蝴蝶发钗别到侧方。
谢澄有些上瘾,目光瞥到一对儿串珊瑚料珠耳坠,还想给南星戴上。却想起南星似乎没有耳洞,也从不戴这些东西,只好悻悻收手。
见谢澄迟迟没动静,南星打了个哈欠,用手摸了摸脑袋。
这一摸给她吓精神了。
之前南星的发型基本上没变化,十年如一日的小盘髻。这是林婶唯一会梳的少女发式,也是南星仅会的。沈酣棠惯常爱梳的发式她都不喜欢,所以也婉拒了沈酣棠帮她梳新鲜发式的好意。
逐月髻复杂典雅,谢澄居然会。南星偏头嗤笑:“谢少主好手艺,梳发比姑娘家还厉害。”
谢澄岂会听不出南星的挖苦之意,但他还是故意笑道:“熟能生巧。”
他家庭和睦,父母恩爱。父亲日日为母亲梳发画眉,兄弟俩就凑在一起围观。有时父亲亲自出马缉拿棘手的罪仙,谢澄就主动接过给母亲梳发的任务。
明知南星会误会,谢澄刻意不解释,刻意说了句模棱两可的话。惹得南星沉默不语,只是拽着月缚把玩。
谢澄勾唇,瞥见有颗宝石针微微松动,想将其推紧。结果伸出去的手被南星挡掉。
南星站起身,指着门的方向。言下之意明显是“带路”。
谢澄如前几次一般去拉她的手,结果再次抓了个空。
长生剑被收到储物锦囊里,南星两手都攥住月缚,显然不打算继续以往的带路方式。
谢澄:“……”
二人僵持许久,谢澄又怕不牵着南星,她会摔跤,只好妥协。
所以最终出现在驻仙台阅兵场口的,就是两只手背紧紧贴在一起的南星和谢澄。没有牵手,只是谢澄的左手和南星的右手被隐形的月缚缠绕捆绑,紧贴相依。
阅兵场上空空荡荡,只有伽蓝和第九十九支诛妖队的成员。
王进宝嘴唇发白,没了往日的调笑。燕决明对沈酣棠腰间的平安木牌很感兴趣,似乎想用它物交换。而谢羽廷和高喻夏的目光都粘在南星和谢澄身上。
南星身着紫绡百褶如意月裙,谢澄也穿着凝夜紫锦袍,长身玉立。二人亲密无间,交相辉映,宛若一对神仙眷侣。
伽蓝指着阅兵场最前端的点兵盘,笑道:“我没有进入的权限,崔家主说你们站上去便好,自有仙人指路。”
第52章万千宝物天河倒悬
三大关隘都属于崔氏,要说蜀州点兵盘下藏着个崔氏珍宝阁的分阁,众人也毫不意外。
点兵盘,形如圆盘,上刻法阵,可升天遁地。向来是战役中的总指挥阅兵点将之处。
“台阶。”谢澄搀着南星登上点兵盘,其余人也迈腿跳了上来。
点兵盘上繁复的符文逐一点燃幽蓝光芒。盘面中央,一只以银砂勾勒的仙鹤忽然振翅欲飞,每一根羽毛都流淌着灵光。当法阵完全苏醒的刹那,仙鹤长唳清鸣,化作一道流光冲天而起,洒落星辉般的轨迹。
眨眼间功夫,阅兵场上只剩下面露欣慰的伽蓝。一缕风将她的蓝鸟羽毛耳坠吹起,伽蓝宠溺笑道:“阿璟,你又胡闹。”
慕容璟收回隐身咒,退回合乎规矩的距离,没有人注意到这对师徒间过于亲密的互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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