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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3章 年关万象暗礁潜藏（第1页）

腊月将尽，年关的脚步日益临近，京城内外张灯结彩，洋溢着久违的喜庆气氛。持续一年的内外交困似乎终于被驱散，新政的初步成效与边境的和议，让这个冬天显得格外温暖。然而，在这片万象更新的表象之下，旧势力的不甘与新形势下滋生的暗礁，依旧在阴影中悄然浮动。

这是新政推行后的第一个年关，意义非凡。摄政王夜宸特旨，减免天下赋税一成，与民同庆。旨意一下，万民称颂，京城街头巷尾更是热闹非凡。

漕运改革后，南方的鲜货、精巧玩意源源不断涌入，市面繁荣远胜往年。盐引新制下，雪白的官盐堆积在店铺中，价格平稳，再无往昔盐枭横行时的恐慌。由集贤阁推动、工部督造的新式织机所产的布匹，也次大量上市，因其质地细密、花色新颖，深受百姓欢迎，几家官营织坊门前更是排起了长队。

皇宫之内，也一改往日的肃杀，筹备着盛大的宫宴。夜宸下旨，凡在京官员，无论品级，皆可携眷入宫领宴，共享太平。此举意在彰显与新政官员的同心，亦是对旧勋贵的一种无形震慑与拉拢。苏浅月则亲自过问宫宴用度与赏赐清单，力求在彰显天家气度的同时，不失节俭，与新政倡导的革除奢靡之风相契合。

这一日，她正于集贤阁内，与几位侍读最后核验各地呈报的祥瑞与贺表，以及年节恩赏的放细则。小夜曦穿着大红袄子，由乳母抱着，咿呀学语，为这繁忙却充满希望的政务之地，平添了几分生机。

与京城的喜庆形成对比的，是派驻各地的“新政巡察使”们所面临的暗流汹涌。

河东，盐铁转运使周世清凭借铁腕站稳了脚跟，但新任巡察使、年轻气盛的翰林编修李文，却遇到了更为棘手的麻烦。他负责监督清丈田亩，所到之处，地方豪强表面上恭敬配合，背地里却使尽手段。账册做得滴水不漏，田亩界碑“意外”损毁，甚至煽动不明真相的佃户，以“清丈扰民”为由，聚众阻挠。

“李大人，这清河乡的张员外，乃是安国公的远房姻亲，其田产账目……看似并无问题。”随行的小吏小心翼翼地提醒。

李文看着手中那本笔迹工整、数目清晰的田册，冷笑一声：“毫无问题？那他庄子上那些从未登记在册的荫户、还有后山那片新垦的果园，又是从何而来？”他早已通过暗访，掌握了部分实据。“传令，明日一早，本官亲自带人，重新丈量张氏后山！若有阻拦，以抗旨论处！”

他深知，这些盘根错节的地方势力，正是在用这种“软钉子”，试探朝廷的决心，也考验着他这把“新剑”的锋芒。

同样的情况，在江南、京畿等试点地区亦有生。新政巡察使们如同投入浑水的鲶鱼，搅动着沉寂多年的利益格局。他们的奏报通过密折，源源不断送入京城，摆在夜宸的案头。每一份奏报，都记录着革新与守旧之间，那无声却激烈的较量。

就在大周上下准备欢度年关之际，一纸来自边境的八百里加急密报，被连夜送入了皇宫御书房。

暗一亲自呈上密报译文，语气凝重：“陛下，西越内乱！赫连勃勃归国途中，于距离王庭三百里外的落鹰峡，遭遇不明身份骑兵伏击！护送其的西越禁军伤亡惨重，赫连勃勃本人……下落不明，生死不知！”

夜宸瞳孔微缩，接过密报迅浏览。密报详述了伏击过程的惨烈，对方显然有备而来，动用的是西越军中制式弓弩，却未留下任何标识。

“下落不明……”夜宸放下密报，指尖在御案上轻轻敲击，眼中闪过一丝了然与冷嘲，“果然忍不住动手了。是朕那几位‘好兄弟’中的哪一位呢？还是……西越军中，另有其人？”

他并不意外。赫连勃勃被扣大周期间，西越国内权力真空，几位王子及其背后的势力早已蠢蠢欲动。如今赫连勃勃携屈辱与《制周策》归国，对某些人而言，是巨大的威胁，必欲除之而后快。

“陛下，此事于我大周，是福是祸？”暗一询问道。

“福祸相依。”夜宸沉吟道，“赫连勃勃若死，西越必陷入夺嫡内乱，短期内无力南顾，于我有利。但若其未死……”他目光深邃，“一个经历生死、仇恨满腔、且深知我大周虚实的赫连勃勃，或许会比以前更加危险。”

他立刻下令：“加派边境细作，全力打探赫连勃勃下落，活要见人，死要见尸。同时，传令北境边军，提高戒备，以防西越内乱波及我方，或有人借此生事。”

西越的惊变，如同一块投入湖面的巨石，瞬间打破了两国之间刚刚建立的、脆弱的平静，也为未来的局势，增添了巨大的变数。

年关宫宴的前夜，皇宫内苑。夜宸与苏浅月于暖阁内对坐，窗外隐约传来宫人准备庆典的细微声响。

“西越之事，王爷如何看？”苏浅月轻声问道，手中为夜宸斟了一杯安神茶。

夜宸接过，并未立刻饮用，目光幽深：“赫连勃勃遇伏，在意料之外，却也在情理之中。西越内耗，短期内于我大周确是利好。只是……”他顿了顿，“朕放他回去，本意是让其牵制西越内部，如今这局面，倒是有些失控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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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浅月凝思片刻，道：“或许，这也并非全是坏事。经此一劫，若赫连勃勃能活下来，其归国之路将更为艰难，对王爷的‘感激’或许会更真切几分？况且，西越内乱愈烈，王爷推行新政、积蓄国力的时间便愈充裕。”

夜宸微微颔：“你所言不无道理。只是需防其乱中取胜，或有人借机将祸水东引。”他饮了口茶，转而问道，“年关各项事宜，可还顺利？”

“皆已安排妥当。只是……”苏浅月略一迟疑，“听闻安国公府近日虽闭门谢客，但其门下子侄与几位郡王、侯爷走动颇频。年宴之上，还需留意。”

夜宸冷笑一声：“跳梁小丑，何足挂齿。他们若识趣，安享富贵，朕便容他们存在。若还想兴风作浪……”他未尽之语中，杀意凛然。

他放下茶盏，握住苏浅月的手，语气缓和下来：“明日年宴，你与曦儿同朕一起。让天下人都看看，我大周帝后同心，江山稳固。”

苏浅月温婉一笑，依偎在他肩头：“妾身明白。”

窗外，雪后的夜空清澈寒冷，繁星点点。京城沉浸在节前的喜悦中，却无人知晓，遥远的边境正在生的惊变，与这深宫之内对未来的深远谋算。年关万象更新，掩盖了暗处的礁石，帝后二人执手，在歌舞升平之下，冷静地审视着波谲云诡的局势，准备迎接未知的挑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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