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王的心尖宠(墨染栖迟)_第114章明枪暗矢书院风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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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4章明枪暗矢书院风骨（第1页）

林墨轩的调查受阻与格物书院的筹建，如同投入旧势力潭水的两块巨石，激起的涟漪迅扩散、碰撞，演化成更为激烈的暗流与更为尖锐的冲突。新政与旧制的角力，在看似平静的湖面下，已呈短兵相接之势。

林墨轩采纳了“围点打援”之策，明面上对堤坝案的追查暂缓，实则将精力转向梳理、核查安国公一党其他成员的劣迹。都察院的档案库成了他临时的居所，烛火常明至深夜。在暗卫“无意”透露的线索辅助下，他很快锁定了几名与安国公府往来密切、且在漕运、盐政等肥缺上任职的官员。

然而，对手的反击来得更快、更阴狠。

一夜之间，一份不知来源的“揭帖”悄然出现在京城各大衙门的照壁、乃至一些繁华街巷的墙壁上。帖中内容，直指林墨轩“构陷忠良”、“滥用职权”，并详细罗列了其“罪状”：在吴州巡察时“屈打成招”，逼死当地一名“德高望重”的老乡绅；在淮州赈灾时“擅权专杀”，所斩官吏中颇有“冤屈”；更言之凿凿地指控他“收受江南商贾巨额贿赂”，为其在清丈中“行方便之门”。揭帖文笔老辣，细节栩栩如生，极具煽动性。

翌日朝会，不等林墨轩自辩，数名御史便如同约好一般，联名上奏，弹劾林墨轩“酷烈滥刑、贪墨营私”，要求朝廷将其革职查办。他们引述揭帖内容，慷慨陈词，仿佛亲眼所见。一时间，朝堂之上舆论汹汹，要求严惩林墨轩以“正纲纪”的呼声甚高。

林墨轩立于殿中，面对漫天指责，面色沉静，但袖中的手却微微颤抖。这并非畏惧，而是愤怒。他深知这是对手的构陷，目的在于阻止他的调查，甚至将他彻底打倒。他昂辩白，逐条驳斥，陈述自己在吴州、淮州所为皆是依法依规，有据可查，所谓“贿赂”更是无稽之谈。然而，在对方有备而来的汹汹攻势下，他的辩解显得有些苍白。

龙椅上，夜宸面无表情地听着双方的攻讦。他心知肚明这是诬告，但此刻若强行压下，反而坐实“袒护”之名，于林墨轩和新政更为不利。

“既然众说纷纭，真假难辨，”夜宸缓缓开口，声音不带丝毫感情，“林墨轩，即日起暂停都察院职务，归家待参。此案，由三法司与新政督行司联合审理，务必查个水落石出，公正决断。”

这是目前最稳妥的处理方式，既给了舆论一个交代，也保留了回旋余地。林墨轩深吸一口气，躬身领旨，在无数道或同情、或讥诮、或冷漠的目光中，默默退出大殿。他知道，真正的较量，此刻才从明面转入了更凶险的暗处。

就在林墨轩被停职调查的风波席卷朝堂之际，位于京西的格物书院，在一片争议与非议中，正式挂牌成立。揭牌当日，并无多少朝廷重臣前来道贺，门前冷落，与旧式书院开张时的冠盖云集形成鲜明对比。甚至有一些受旧党影响的太学生聚集在远处，出阵阵嘘声。

然而，书院的次讲学，却出乎所有人意料。苏浅月亲临书院，她并未穿着王妃冠服，仅是一身素雅儒裙。她立于简陋的讲台之上，面对台下数十名出身各异、年龄不一的学子，以及少数几位或是出于好奇、或是真心认同而来观礼的官员学者，从容开讲。

她讲的并非高深经义，也非诗词歌赋，而是《数据核算与新赋税原理浅析》。她从最基本的田亩测量单位讲起，深入浅出地阐述“一条鞭法”将实物税转为货币税的背后逻辑、对朝廷财政和普通百姓的利弊影响，甚至亲自演示如何核算不同田亩等级应缴纳的税银。

她的讲解，条理清晰，数据详实，语言平实，却蕴含着深刻的经世智慧。台下学子，大多来自民间，对赋税之苦有切身体会，听得如痴如醉，眼中闪烁着求知与兴奋的光芒。那几位观礼的学者，起初还带着几分矜持与怀疑，渐渐也收敛了神色，凝神细听，若有所思。

“学问之道，非为虚谈，乃为实用。”苏浅月最后总结道，声音清越，“格物书院，不求诸生都能金榜题名，但求诸位能明事理，晓实务，怀济世之心，具安邦之能。无论将来身处何位，务使所学，能利国家，能益黎民。此，方为读书人之真风骨！”

话音落下，场内一片寂静，随即爆出热烈的掌声。尽管外界风雨如晦，但这方小小的书院之内，一种求真务实、经世致用的新学风，已然破土萌芽，展现出坚韧不屈的风骨。

停职在家的林墨轩，并未就此消沉。他深知，对手的诬告旨在让他慌乱，从而露出破绽。他闭门谢客，表面上是在“待参”，实则在与少数几位可信的同年、以及暗中联系的暗卫，加紧梳理线索，寻找反击的机会。

对方编织的诬告看似周密，但绝非天衣无缝。那个所谓的被“逼死”的吴州乡绅，其家族本身就有欺压乡里、隐匿田产的恶行，其“自尽”更是在罪证确凿后畏罪所为；而淮州被“冤杀”的官吏，其贪墨罪证确凿，巡察使有权处置。关键在于那“巨额贿赂”，对方必然伪造了人证或物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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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暗卫的协助下，林墨轩将目标锁定在了一名指认他收受贿赂的江南绸缎商身上。此人名叫赵德贵，在京经营多年，与不少官员有往来。据查，在“揭帖”出现前数日，他曾与安国公府的一名外围管事有过秘密接触，随后其家眷便被悄悄送离了京城。

“找到赵德贵，撬开他的嘴，是破局的关键。”林墨轩对前来秘密联络的暗卫小旗官低声道，“但他现在定然被严密监控，或者已被藏匿起来。”

暗卫小旗官沉声道：“林大人放心，督行司与我们都已在暗中布控。只要他还在京城，掘地三尺也能找出来。只是需要时间，还请大人耐心等待，在此期间，务必深居简出，注意安全。”

林墨轩点头，他知道这是一场与时间的赛跑。对手在试图坐实他的罪名，而他必须在审判开始前，找到足以翻盘的铁证。书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他坚毅而沉静的面容。虽身处迷雾，但他心中的那点光，从未熄灭。

养心殿内，夜宸听着暗卫关于林墨轩近况及格物书院次讲学的汇报。

“林墨轩倒是沉得住气。”夜宸淡淡道，“没有贸然动作，很好。”

“王妃殿下今日在书院的讲学，反响颇佳。”暗卫统领补充道，“虽无高官到场，但听闻者皆觉耳目一新。只是……旧党那边，诋毁之声更甚了，甚至有人暗中串联，欲联名上奏，质疑王妃干政，请陛下约束内廷，勿使牝鸡司晨。”

夜宸眼中寒光一闪，随即敛去：“跳梁小丑，不必理会。书院之事，由王妃全权处置。朕倒要看看，谁能阻挠这天下大势！”

他顿了顿，吩咐道：“对林墨轩的保护不能松懈。那个赵德贵，加紧搜寻。三法司和督行司的会审，可以适当拖一拖，给林墨轩多争取些时间。”

“是！”

夜宸走到窗前，望着集贤阁的方向。那里灯火通明，他知道苏浅月定然还在为书院的事务、为新政的细则操劳。明枪暗矢，从未停歇，但他与她，一个在前朝以雷霆手段稳住大局，一个在后宫与集贤阁以智慧与坚韧培育新生。帝后同心，便是这暗夜中最稳固的砥柱，最明亮的风灯。前方的道路依旧险阻重重，但他相信，风骨既立，光芒已现，这漫漫长夜，终有破晓之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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