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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3章 密卷残（第1页）

石门后的通道比想象中漫长，潮湿的风裹着陈年的腐朽气息扑面而来，像是故地沉睡了三十年的叹息。两侧的石壁上布满影族壁画，虽被岁月和烟火熏得模糊，却仍能辨认出大致轮廓：左侧画着影族修士引动阴影之力修炼的场景，他们周身泛着淡黑灵光，指尖缠绕着细碎的影纹；右侧则是两族同盟的画面——影族修士与穿着百草堂服饰的人并肩而立，共同对抗着身披银甲的天刑院巡狩，壁画边缘还残留着未烧尽的炭痕，显然是当年焚族时被火焰燎过。

林弃伸手触碰石壁，指尖划过一道龟裂的纹路，簌簌的灰尘落在掌心，带着冰冷的触感。他能隐约感觉到，壁画中残留着微弱的影族灵力，像濒死的烛火，在石壁深处轻轻跳动，仿佛还在诉说着当年的荣光与惨烈。

“快到主殿了。”玄的声音在通道里回荡，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他走在前面，玄袍的下摆扫过地面堆积的碎石，出轻微的“沙沙”声。林弃注意到，玄的手指始终攥着那枚影族信物，指节泛白，显然是对即将见到的主殿既期待又忐忑。

又走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通道尽头豁然开朗——一座残破的大殿出现在眼前，这就是影族故地的主殿。主殿的穹顶早已坍塌大半，露出黑漆漆的天空，阳光透过缺口洒下来，在满是灰尘的地面上投下斑驳的光斑。断壁残垣间散落着影族修士的遗骸，有的蜷缩在墙角，有的靠在断裂的石柱上，手中还紧攥着断裂的影刃，骨骼上残留着规则灼烧的焦黑痕迹，显然是在抵抗天刑院时战死的。

玄站在主殿门口，久久没有迈步。他的目光扫过那些遗骸，扫过墙壁上未被完全烧毁的影族图腾，眼底的沉郁渐渐翻涌成痛苦，喉结动了动，却没说出一个字。林弃没有打扰他，只是默默站在一旁——他能理解这种感受，就像当初看到林家碑林被破坏时的愤怒与无力，只是玄面对的，是整个族群的覆灭之地。

过了半晌，玄才深吸一口气，压下翻涌的情绪，迈步走进主殿。他径直走向殿中央的先祖雕像——那是一尊高三丈的石雕像，雕刻的是影族初代祭司，祭司身披长袍，双手结着影族的传承印诀，只是雕像的头颅已经断裂，滚落在不远处的碎石堆里，脖颈处的断痕还残留着斧凿的痕迹，显然是被天刑院刻意破坏的。

雕像的胸口嵌着一块拳头大的影族水晶，水晶早已失去光泽，像一块普通的黑色石头。玄走到雕像前，将手中的影族信物按在水晶上，指尖缓缓注入淡黑色的影蚀之力。

“嗡——”

随着影蚀之力的注入，水晶突然亮起淡银色的光芒，光芒顺着雕像的纹路蔓延开来，将整个雕像笼罩在其中。地面开始轻微震动，雕像底座缓缓向两侧移开，露出一个通往地下的石阶，石阶上积满了灰尘，显然三十年里从未有人踏足过。

“密室在下面，秘卷应该就藏在里面。”玄的声音终于恢复了些许镇定，只是眼底还残留着一丝紧张。他率先走下石阶，林弃紧随其后，石阶两侧的墙壁上嵌着早已熄灭的长明灯，林弃从噬界胃囊里摸出火折子，点燃一盏，微弱的火光照亮了前方的路。

密室不大，约莫两丈见方，墙壁是天然的岩石，没有任何装饰，只有中央矗立着一个半人高的石台。石台上覆盖着厚厚的灰尘，林弃伸手拂去灰尘，露出一个规整的凹槽，凹槽的形状与书卷相似，显然这里就是存放影蚀秘卷的地方——但凹槽里空空如也，只有几粒残留的纸屑，早已泛黄脆，一碰就碎。

“怎么会……”玄快步走到石台前，伸手摸向凹槽，指尖在凹槽里反复摩挲，像是不敢相信眼前的事实。他的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原本紧抿的唇线此刻绷得更紧，指节因为用力攥着石台边缘而泛出青白，眼底的希冀像被冷水浇过，一点点碎成失望，连呼吸都变得沉重起来。

“秘卷……被人拿走了？”林弃走到玄身边，看着空荡的凹槽，心里也泛起疑惑。天刑院当年焚族后，应该会搜刮故地的宝物，可如果秘卷被他们拿走，为什么还要布下重力杀阵守护入口？难道是后来有人先一步取走了秘卷？

玄没有回答，只是低着头，盯着凹槽沉默。密室里只剩下两人的呼吸声，还有火折子燃烧的“噼啪”声，气氛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林弃看着玄失魂落魄的样子，想起他为了找秘卷等待了三年，甚至冒险闯杀阵，如今却落得一场空，心里也替他难受。

“玄，别着急，或许……还有线索。”林弃开口打破沉默，他想起自己的洞虚诡眸能看到常人看不到的东西，或许能在密室里找到蛛丝马迹。他闭上左眼，再睁开时，淡金色的纹路在眼白处浮现，洞虚诡眸的力量缓缓展开，扫过密室的每一个角落——墙壁上的岩石纹理、石台上的凹槽、地面的灰尘……

当他的目光落在雕像底座的内侧时，突然停顿了——底座内侧的岩石上，刻着几行极淡的影族古文，因为被底座遮挡，又积了灰尘，若不是洞虚诡眸，根本不可能现。这些古文的刻痕很新，显然是秘卷被拿走后才刻上去的，而且刻痕的深度不一，像是刻字的人当时很匆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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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你看这里！”林弃指着底座内侧，“有影族古文！”

玄猛地抬起头，快步走到底座旁，借着火折子的光仔细辨认。他的手指拂过那些刻痕，指尖的影蚀之力轻轻注入，古文瞬间亮起淡黑色的光，变得清晰起来。玄一字一句地读着，眉头渐渐皱起，又慢慢舒展开，眼底的失望被一丝惊讶取代：“这上面写着……‘百草堂藏其半’。”

“百草堂藏其半？”林弃愣了一下，立刻想起之前在石门缝隙里找到的百草堂令牌，还有在矿洞捡到的续命草——那续命草的纹路和百草堂令牌上的图案一模一样，而且鸩婆婆之前也提过，影族和百草堂是同盟。“难道影族把秘卷分成了两半？一半藏在故地，一半托付给了百草堂？”

玄点了点头，眼神逐渐变得坚定：“应该是这样。当年天刑院焚族时，影族祭司知道故地难保，就把秘卷一分为二，一半留在密室，另一半交给百草堂保管，形成双重保险。只是没想到，连故地的这一半也被人拿走了，只留下这句话，指引我们去百草堂找另一半。”

林弃摸出怀里的百草堂令牌，令牌在火折子的光下泛着淡绿色的光，边缘的磨损痕迹清晰可见。他想起黑林镇药铺的胡老板，当时胡老板给过他续命草，还提到过百草堂的往事，或许胡老板知道百草堂遗址的位置。“我知道百草堂遗址的大致方向，在逆流河畔，之前黑林镇的药铺老板提过。”

“逆流河畔……”玄低声重复着，走到密室门口，抬头望向主殿的方向，“那我们现在就去百草堂遗址，无论如何，都要找到另一半秘卷——这是影族最后的希望，也是我们对抗天刑院的关键。”

林弃看着玄的背影，突然注意到密室墙角的一堆碎石旁，藏着一具小小的骸骨——那是一具孩童的骸骨，身形只有五六岁孩子大小，蜷缩在墙角，双手紧紧抱着胸口。林弃走过去，小心翼翼地拂去骸骨上的灰尘，现孩童的脖子上挂着一枚迷你版的影族太阳图腾，图腾是用青铜打造的，虽然已经氧化黑，却依旧能看出精致的纹路——这枚图腾的形制，和哑女阿影脖子上挂的吊坠一模一样！

“玄，你看这个。”林弃拿起那枚迷你图腾，递到玄面前，“和阿影的吊坠一样。”

玄接过图腾，指尖轻轻摩挲着，眼底闪过一丝复杂：“这是影族孩童的守护图腾，每个影族孩子出生时，祭司都会为他们打造一枚。阿影……或许也是影族遗民，只是她自己不知道。”

林弃心里一震，想起哑女在黑林镇时的模样，想起她塞给自己的麦饼，想起她脖子上的吊坠——原来哑女和影族还有这样的联系，或许到了百草堂遗址，能找到更多关于哑女身世的线索。

他将图腾小心地放回孩童骸骨的胸口，轻轻将骸骨拢在一起，用碎石简单掩盖——这是影族的孩子，不该让他在故地的密室里暴露在灰尘中。做完这一切，林弃走到石台前，现凹槽里残留着微弱的规则波动，他下意识地靠近，眉心的拓片突然微微烫，与凹槽里的波动产生了奇妙的共鸣，拓片上的纹路隐隐亮起，与影族图腾的纹路相互呼应。

“拓片和秘卷……果然是同源的。”林弃喃喃自语，更加确定《逆仙箓》和影族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找到影蚀秘卷，或许就能找到《逆仙箓》完整版的线索。

玄已经走到了石阶顶端，回头看向林弃：“该走了，天快黑了，西漠的夜晚不安全，我们得尽快赶到逆流河畔。”

林弃点点头，最后看了一眼密室——空荡的石台、孩童的骸骨、墙壁上的古文，这里承载着影族的过往与秘密，也指引着他们接下来的路。他跟着玄走上石阶，雕像底座缓缓合上，恢复原状，仿佛从未被打开过。

主殿的断壁在夕阳的余晖中投下长长的影子，那些战死的影族修士遗骸，仿佛还在守护着这片残破的故土。林弃和玄走出主殿，关上石门，将故地的沧桑与秘密暂时留在身后，转身朝着逆流河畔的方向走去——那里有百草堂遗址，有另一半影蚀秘卷，也有他们追寻的真相与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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