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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律法之解（第1页）

无声林的白雾像被冻住的棉絮，黏在缄默圣殿的石柱上，连风掠过石缝的痕迹都被禁声规则吞噬。林弃攥着掌心的规则真言碎片，指尖能感觉到碎片与眉心拓片的微弱共鸣——那淡金色的纹路在碎片表面流转，像被困住的星火，正等着被解读。云无月站在碑文前，月白长袍的下摆扫过积雪，没有出丝毫声响，她抬手时，指尖泛着一层极淡的银芒，那是聆谕使专属的“律言灵光”，与天刑院的秩序灵光截然不同，少了几分压迫，多了几分对规则的敬畏。

“用灵力传音，别引动规虫。”云无月的声音直接传入林弃和玄的识海，气息控制得极稳，连她梢沾着的雪粒都没晃动，“碑文与你手中的碎片同源，需两者共鸣才能解读，我会引导律言之力，你们稳住气息。”

玄立刻将影蚀之力铺在林弃周身，形成一层淡黑的屏障——既能隔绝外界规则干扰，也能在突状况时快反应。林弃深吸一口气，将真言碎片递向碑文，碎片刚靠近碑面，碑上的上古真言突然亮起，淡金色的光纹顺着笔画爬向碎片，像藤蔓缠绕枝干。云无月的指尖轻轻点在碎片中央，银芒渗入碎片纹路，原本模糊的上古音节渐渐清晰，化作细碎的灵力波纹，传入三人识海：“原初规则生天地，秩序规则束本源，碑为封印，锁寂灭之根。”

“这是……无字碑的真相？”林弃的心脏骤然收紧，攥着碎片的手不自觉用力，碎片的光纹因力道微微震颤，“守陵人说无字碑是封印，原来真的锁着寂灭之力。”

云无月的眼神沉了沉，银芒在指尖流转得更快：“不止如此。”她的灵力传音带着一丝冷意，“我当年身为天刑院聆谕使，职责是解读上古律法，却在一次‘律言仪式’中，聆听到世界本质的‘杂音’——那是天刑院初代定序者篡改原初规则的痕迹。他们对外宣称秩序规则是天道所授，实则是用秩序束缚原初，独占寂灭之力的控制权。”

林弃想起在遗民聚落看到的《归墟志》，想起守陵人“天刑院独占原初核心”的话，所有线索在这一刻串联起来：“所以他们追杀我，不仅因为我是逆规者，更因为我掌心的原初纹路，是打开封印的钥匙？”

“没错。”云无月点头，指尖划过碑文角落一处极隐晦的标记——那标记藏在“寂灭”二字的笔画间隙，是一个小小的“舟”形图案，不仔细看根本现不了，“璇玑的杀局不止是追猎你，更是为了夺取你手中的碎片和拓片。她是初代定序者的后裔，要继承这份‘垄断权’，而要破她的因果推演，必须找到‘遗忘的叛徒’。”

“遗忘的叛徒？”玄的声音带着疑惑，影蚀之力微微波动，他注意到云无月提到这个名字时，眼底闪过一丝复杂，“是天刑院的人？”

“前算师，无名。”云无月的银芒指向那“舟”形标记，“他曾参与天刑院核心秘辛，知道如何干扰因果推演——当年他因反对抽取寂灭之力，被冠上‘通逆’罪名，关押在天刑院押送逆规者的巡天舟上。根据我叛逃前的记忆，这艘巡天舟近期会途经永安城，那是我们唯一能找到他的机会。”

林弃凑近碑文，仔细观察那“舟”形标记，现标记边缘刻着细小的日期，与长老给的地图上“永安城集市日”吻合：“永安城是天刑院的烙印试点城，我们怎么进去？之前在西漠遇到的哨卡，都要检测灵力波动。”

“我有办法。”云无月从怀中摸出一个绣着银纹的锦囊，里面装着三枚淡青色的符纸，“这是‘敛气符’，叛逃前从聆谕使库房带出的，能暂时模拟低阶修士的灵力波动，避开检测仪。但只能用三个时辰，我们必须在时效内找到无名的下落。”

玄接过一枚符纸，指尖的影蚀之力扫过符面，现符纸上的纹路与影族的“隐息术”有几分相似：“这符纸的工艺，似乎融合了影族的规则？”

“你观察力很敏锐。”云无月的眼神柔和了几分，“初代聆谕使曾与影族祭司合作，研究如何平衡规则，这符纸正是当年的产物。可惜后来天刑院围剿影族，这份合作也成了禁忌。”她的话让玄握紧了颈间的影族吊坠，吊坠上的太阳图腾微微烫，像是在呼应这段被遗忘的过往。

就在这时，林弃的目光落在圣殿中央的供桌下——那里藏着一个半旧的药篓，竹编的篓身缠着淡绿色的丝线，与之前在百草堂遗址、山谷口现的苏婉遗留物纹路一致。他弯腰将药篓取出，篓内铺着一层干枯的草叶，中央放着半株未采完的生机本源草，草叶边缘用细针刻着“北境寻月”四个小字，字迹娟秀，正是苏婉的笔迹。

“‘北境寻月’……‘月’指的是你？”林弃看向云无月，将药篓递过去，“她显然知道你在无声林，却没留下来，是遇到了什么事？”

云无月接过药篓，指尖拂过草叶上的小字，眼底闪过一丝惋惜：“三天前她来过这里，说要找‘寂灭解药’，我告诉她归墟之壑有线索，但那里寂灭浊气太重，劝她等我一起。可她第二天一早就走了，只留下这药篓，说是‘有急事需先去永安城’。”她顿了顿，补充道，“她的生机之力能克制寂灭浊气，或许是察觉到永安城有同类遇险，才匆忙离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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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检查了药篓的底部，现竹缝里卡着一点淡金色的粉末——是天刑院“追魂印”的残留：“她可能被天刑院的人盯上了，追魂印的粉末沾在篓底，说明有人追踪过她。”林弃的心沉了下去，苏婉独自前往永安城，又被追踪，处境恐怕危险，可眼下找无名破杀局更为紧急，只能暂时将担忧压在心底。

突然，圣殿上空的白雾传来一阵极轻的“啾鸣”——是推演信鸟！那声音被禁声规则削弱了大半，若不是云无月对天刑院的追踪手段格外敏感，几乎会忽略。林弃立刻握紧逆规锈剑，剑鞘上的暗纹泛起冰蓝光，“破法”特性开始躁动，玄也将影蚀之力凝聚在掌心，准备应对突状况。

“别慌，我早有准备。”云无月从袖中摸出一张淡银色的“隔音符”，符纸展开后，表面浮现出细密的“禁声符文”，与无声林的规则完美契合。她抬手将符纸贴在圣殿的石匾上，符纸瞬间融入石纹，一道淡银屏障笼罩整座圣殿——信鸟的啾鸣声戛然而止，白雾中的银色影子盘旋了三圈，似乎无法锁定准确位置，最终朝着北境雪原的方向飞去。

“璇玑已经锁定了无声林的大致区域，只是禁声规则干扰了推演，让她无法精准定位。”云无月收起灵力，银芒渐渐消散，“我们不能再待在这里，信鸟会把位置传给璇玑的学徒，最多两个时辰，天刑院的人就会赶来。”

林弃将真言碎片和苏婉的药篓一起收进噬界胃囊——注入逆乱之力时，胃囊的皱褶轻轻蠕动，没有吐出多余的规则残渣，显然对这类蕴含规则的物品适配度已完全稳定。他摸了摸腰间的锈剑，剑身上的暗纹恢复平静，却能感觉到里面蕴含的力量正与碑文的规则产生共鸣，像是在记忆这段关于原初与寂灭的真相。

“我们现在就走，乘坐间域驼去永安城。”林弃下定决心，“找到无名破了杀局，再想办法联系苏婉，同时确认归墟之壑的线索。”玄和云无月点头，三人沿着来时的路径往无声林外走，脚步轻得像雪花落在地上，没有惊动任何潜藏的规虫。

途经之前现绿衣女子鞋印的区域时，林弃注意到雪地上多了几道新的脚印——是天刑院修士的靴印，朝着永安城的方向延伸，显然是追踪苏婉的人留下的。玄蹲下身，用影蚀之力冻结了脚印，避免后续追踪者现线索：“他们走了不到一个时辰，苏婉应该还没到永安城，我们加快度，或许能追上。”

云无月却摇了摇头：“不行，间域驼在规则褶皱中穿梭需要稳定的气息，若强行加，会引动周围的规虫巢穴。我们按原前行，抵达永安城后，先找隐书会的人打听苏婉的下落——他们在永安城有暗线，消息比我们灵通。”

林弃点头，不再犹豫，跟着云无月和玄穿过白雾。无声林的树木在身后渐渐模糊，缄默圣殿的轮廓被白雾笼罩，只留下石匾上“缄默”二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林弃回头望了一眼，心中默念：苏婉，一定要安全，等我们找到无名，就去找你。

间域驼在无声林外等候，银灰色的长毛上沾着薄雪，见三人走来，温顺地低鸣一声——它的鸣叫声被禁声规则削弱，只出一丝极轻的气音。玄翻身坐上背鞍，将之前准备的“避寒毯”铺在上面，林弃和云无月紧随其后，刚坐稳，间域驼就四蹄踏雪，朝着永安城的方向疾驰而去。

北境的风雪又开始飘落，雪粒打在玄色长袍上，没有出声响。林弃攥着怀中的噬界胃囊，能感觉到里面真言碎片的温热，还有药篓里生机草的微弱波动。他想起云无月说的话，想起天刑院篡改规则的真相，想起兄长林牧或许还被蒙在鼓里，心中的坚定愈强烈：无论前路有多少危险，他都要找到无名，揭开所有真相，打破天刑院的垄断，还原初规则一个公道。

云无月看着林弃的侧脸，从怀中摸出一本残破的小册子，递给他：“这是《律言手记》，里面记载了如何辨别因果杀局的节点，或许能帮你应对璇玑的推演。”林弃接过手记，封面是深棕色的兽皮，上面绣着聆谕使的徽章，徽章被一道裂痕划开，与云无月长袍上的符文一样，是她与天刑院决裂的象征。

“多谢。”林弃轻声道，用灵力传音，“等这件事结束，你打算去哪里？”

云无月望着远处的雪原，眼神变得悠远：“找到无名，解开无字碑的封印，我想回天刑院的聆谕塔，毁掉所有被篡改的律法典籍，让真正的规则重见天日。”她的声音里带着一丝决绝，像寒雪中的孤梅，虽弱却坚。

玄突然开口，影蚀之力传音：“前面就是雪原与官道的交界处，过了这里，就能看到永安城的轮廓了。”林弃抬头望去，果然看到远处地平线上，有一道青黑色的城墙影子，那是永安城的方向，也是他们寻找无名、追寻真相的下一站。

间域驼的度渐渐加快，雪地上留下一道浅浅的痕迹，很快被飘落的雪花覆盖。林弃握紧逆规锈剑，剑鞘上的暗纹在风雪中泛着极淡的光，像是在为即将到来的永安城之行，点亮一盏微弱的指引灯。而远处的天空中，一道银色的影子再次出现——是另一只推演信鸟，正朝着永安城飞去，璇玑的杀局，已悄然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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