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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4章 心猿初显（第1页）

规则缝隙的安全区被一道淡黑屏障笼罩，将外界混沌的空间波动隔绝在外。屏障内侧，散落的规则碎片泛着微弱的荧光，有的如萤火般闪烁，有的则像凝固的墨痕悬浮在空中，偶尔碰撞出“叮叮”的脆响，打破了短暂的寂静。曲无名离开前，用影蚀之力临时凝聚出几张石桌石凳，粗糙的石面上还残留着未消散的黑纹，与玄的力量隐隐呼应。

苏婉将曲无名赠予的不死草铺在石桌上，指尖轻轻拂过叶片——这株草药通体翠绿，叶脉间流淌着淡金色的微光，凑近便能闻到一股清苦却醇厚的药香，与她之前见过的所有草药都不同。“不死草能温养神魂、调和体内紊乱之力，对天人五衰的衰亡之气有奇效。”她从药篓里取出瓷锅和琉璃瓶，将不死草剪成碎末，又加入几株从雾隐村采摘的本源草，“不过两种草药药性都强，需要用‘文火炼灵’的手法慢慢熬煮，才能让药力完全融合。”

云无月坐在一旁的石凳上，摊开曲无名给的地图，指尖划过“归墟之壑”的标记，眉头微蹙：“按路线，我们从这里到归墟之壑需要七天，再到寂灭之眼还要五天。但天刑院的巡逻队每三天会换一次航线，我们得提前推演他们的动向，避开必经之路。”

玄则站在屏障边缘，身影时而融入阴影，时而显形，他的影蚀之力能感知到外界空间的细微波动：“缝隙外暂时没有异常，但璇玑的推演不会停，我们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最多休整两个时辰就得出。”

林弃坐在离苏婉最近的石凳上，看着她专注熬药的侧脸。瓷锅中的草药渐渐沸腾，淡绿色的药汁泛起细密的泡沫，金色的微光从药汁中升腾，在石桌上方凝聚成一缕缕轻烟，空气中的药香愈浓郁。他能清晰地感觉到，这股药香顺着呼吸钻入体内，与经脉中游走的衰亡之气产生了微妙的共鸣，原本时常传来的麻木感竟减轻了几分。

“药好了。”苏婉将瓷锅从临时凝聚的火符上移开，用琉璃勺将药汁滤入玉碗中。药汁呈淡金色，表面漂浮着一层细密的灵光，递到林弃面前时，还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快喝吧，趁热服下效果最好。”

林弃接过玉碗，仰头将药汁一饮而尽。药汁入口先是微苦，随即化作一股温润的暖流，顺着喉咙滑入丹田。暖流在丹田中扩散，迅蔓延至四肢百骸，所过之处，原本凝滞的经脉变得通畅，衰亡之气如同遇到暖阳的冰雪，开始缓慢消融。但就在这时，异变突生——

丹田深处，一缕极淡的黑色气息突然爆，那是天人五衰体中最顽固的衰亡本源，它似乎被生机之力刺激，变得异常活跃，与不死草的药力在经脉中激烈碰撞。林弃只觉得体内像是有两把刀在相互切割，经脉传来阵阵撕裂般的疼痛，眼前瞬间黑，手中的玉碗“哐当”一声掉在石桌上，人直直地向后倒去。

“林弃！”苏婉惊呼一声，立刻冲上前扶住他，指尖搭在他的腕脉上，脸色瞬间变得苍白，“不好！他体内的衰亡之气和生机之力冲突太剧烈，神魂正在溃散！”

玄和云无月也立刻围了上来。玄释放影蚀之力，在林弃周身形成一道淡黑屏障，试图稳定他的身体波动；云无月则催动律言术法，口中念诵安抚神魂的咒文，淡蓝色的灵光笼罩林弃的头部，却只能勉强延缓神魂消散的度。

“怎么会这样？”苏婉的声音带着颤抖，她明明计算好了药量，按说不死草的温和药性能中和衰亡之气，不该引如此剧烈的冲突，“难道是……原初拓片的影响？”

她的猜测没错。此时林弃的意识已坠入一片灰暗的空间——这是他的识海。识海本该是明亮开阔的，此刻却被浓雾笼罩，雾气中漂浮着无数破碎的画面：风离自爆时的火光、无名被因果法阵吞噬的残影、林牧架在他脖颈上的天刑剑、璇玑冷笑的面容……每一幅画面都像尖刺，扎在他的心神上。

“呵，力量不足的滋味，不好受吧？”

一道冰冷的笑声突然在识海中响起。浓雾缓缓散开，一道与林弃一模一样的身影从雾中走出——同样的衣着，同样的锈剑，甚至连眉心的拓片印记都分毫不差，唯独那双眼睛，充满了贪婪与邪异，嘴角挂着嘲讽的笑容。

“你是谁？”林弃握紧锈剑，警惕地盯着对方。他能感觉到，这道身影的气息与自己同源，却又带着一种令人不安的阴暗。

“我是谁？”对方笑着走近，伸出手指点了点自己的胸口，“我就是你啊，林弃。是你藏在心底不敢面对的欲望，是你渴望却又不敢承认的力量。”

他抬手一挥，识海的雾气中浮现出更多画面：林弃在北境被巡狩追杀时的狼狈、在永安城看着守誓之牙成员被杀却无力出手的憋屈、在巡天舟上被林牧的剑气压制的无力……“你看，只要你不够强，就只能看着同伴牺牲，看着兄长陷入困境，看着自己像丧家之犬一样逃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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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住口！”林弃怒吼着挥剑劈向对方，锈剑带着逆乱之力斩出，却直接穿过了对方的身体，没有造成任何伤害。

“生气了？”对方毫不在意，反而笑得更邪：“我有办法让你变强。看到这个了吗？”他掌心浮现出一颗漆黑的光球，球体内缠绕着浓郁的寂灭之力，正是林弃在巡天舟上感知到的高阶寂灭能量，“这是寂灭核心，只要你吸收它，就能掌控最纯粹的寂灭之力，到时候别说璇玑，就算是天刑院的凌霄神将，你也能一剑斩了！”

漆黑的光球散着诱人的气息，识海中的衰亡之气似乎也被吸引，开始躁动起来。林弃的眼神渐渐变得迷茫——他确实渴望力量，渴望能保护同伴，渴望能救出兄长，渴望能不再逃亡。如果吸收这颗寂灭核心，是不是就能做到这一切？

他伸出手，指尖离光球越来越近，就在即将触碰到的瞬间，一道淡绿色的灵光突然从识海边缘涌入，如同暖阳驱散浓雾。灵光中，一道熟悉的身影显现——是哑女阿影。她没有说话，只是对着林弃比划着熟悉的手势：双手交叉护在胸前，然后慢慢展开，指向远方，眼神坚定而温和。

那是阿影在影族故地教给他的手势，意思是“逃不是错，活才是”。

紧接着，另一道身影从灵光中走出，是父亲林苍。林苍穿着林家的旧衣，脸上带着熟悉的严肃，却没有责备，只是轻声说：“弃儿，爹不希望你变成被力量操控的怪物。活下去，不是为了复仇，是为了守住我们想守护的东西。”

“爹……阿影……”林弃的眼神渐渐清明。他想起了风离牺牲前说的“守誓之牙永不屈服”，想起了无名临终前嘱托的“阻止天刑院”，想起了苏婉、玄、云无月一直以来的陪伴与信任。他想要的力量，是为了守护，而不是为了杀戮；是为了掌控自己的命运，而不是被力量吞噬。

“我要的是掌控力量，不是被力量掌控！”林弃猛地收回手，一拳砸向面前的“自己”。这一次，他的拳头带着坚定的意志，蕴含着原初拓片的淡金光芒，直接击中了对方的胸口。

“不可能！你怎么会拒绝……”对方的身影开始扭曲、消散，脸上满是难以置信的惊恐，“你逃不掉的！我就是你！只要你还渴望力量，我就会一直存在！”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对方的身影彻底消散在识海中，浓雾也渐渐褪去，识海恢复了原本的明亮。林弃猛地睁开眼睛，胸口剧烈起伏，冷汗浸湿了衣衫，手中还残留着紧握的力度。

“林弃，你醒了！”苏婉的声音带着惊喜，她正将一缕生机之力注入林弃的眉心，看到他睁眼，眼眶瞬间红了，“你刚才吓死我们了，神魂波动几乎要消失了。”

林弃撑着石桌坐起身，看向周围——玄的影蚀屏障还在，云无月的律言术法也未停止，两人脸上都带着明显的担忧。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体内残留的紊乱之力，轻声说：“抱歉，让你们担心了。刚才……我在意识里看到了另一个自己。”

“是心猿。”云无月收起术法，脸色凝重地解释，“天刑院的古籍中记载过，修士在突破关键境界或接触强大力量时，内心的欲望与恐惧会凝聚成‘心猿’，诱惑修士坠入魔道。你刚才服用不死草，生机之力激活了原初拓片，又引动了衰亡之气，才让心猿显现。”

玄也补充道：“在你昏迷的时候，我现你眉心的拓片与无名前辈给的寂灭之眼标记产生了共鸣。”他将标记递到林弃面前，只见淡黑的标记与林弃眉心的淡金拓片同时亮起，标记上的纹路缓缓展开，与拓片的纹路完美拼接，形成了一把完整的钥匙图案——钥匙的柄部是拓片的原初纹路，匙齿则是标记的寂灭纹路，整体泛着淡淡的金黑交织光芒。

“这是……原初钥匙？”林弃惊讶地看着拼接后的图案，与曲无名之前描述的“打开寂灭之眼的钥匙”完全吻合。

“应该是。”云无月凑过来仔细观察，“看来你不仅是‘变数’，还是打开寂灭之眼的唯一关键。无名前辈说原初碎片在归墟之壑，或许我们在那里能找到让钥匙完全激活的方法。”

苏婉这时也整理好药篓，将剩下的不死草收好：“你的身体暂时稳定了，不死草的药力还在缓慢调和衰亡之气，但心猿的出现是个警示——以后吸收力量时一定要小心，不能被欲望控制。”她从药篓里拿出一小包药粉，递给林弃，“这是我用本源草磨的‘清心散’，随身携带，万一再有心猿异动，能暂时稳住神魂。”

林弃接过清心散，心中满是感激。他看向石桌上的地图，归墟之壑的标记在灯光下格外清晰，再想到意识中心猿的警告，眼神变得更加坚定：“我们不能再耽搁了，休息半个时辰就出。无论心猿是否还会出现，无论前方有多少危险，我都要找到原初碎片，打开寂灭之眼，救出兄长，阻止璇玑的阴谋。”

玄和云无月同时点头，苏婉也用力握住药篓的背带——他们都明白，接下来的旅程会更加艰难，心猿的出现只是第一个挑战，归墟之壑的未知、寂灭之眼的凶险、天刑院的追杀，都在前方等待着他们。但此刻，没有人退缩，团队的羁绊与共同的目标，让他们有了面对一切的勇气。

半个时辰后，林弃将寂灭之眼标记收好，玄撤去淡黑屏障，云无月确认了航线方向。四人的身影消失在规则缝隙的混沌中，朝着归墟之壑的方向前进。没有人注意到，林弃眉心的拓片深处，一缕极淡的黑色纹路一闪而逝——那是心猿残留的印记，如同埋下的种子，等待着下一次苏醒的机会。而规则缝隙外，一道细微的因果线悄然缠绕上他们的气息，朝着远方的璇玑传递而去，只是这一次，因果线的末端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紊乱——那是心猿出现后，林弃这个“变数”产生的新的未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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