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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1章 旧地重游前尘如絮（第1页）

离开希望谷已有数日，林晓晓和秦烨并未直接奔赴京城，而是绕了些路，刻意经过了他们最初相遇、林晓晓曾艰难求生的那个小山村。

石匣对京城的感应虽清晰，却并非火烧眉毛般的急迫，反而带着一种沉稳的、需要筹谋的意味。秦烨提议先回旧地看看，一则进一步确认身后是否还有尾巴，二则……林晓晓明白，他是想让她有机会，去面对一些或许早已该了结的“前尘”。

村子的景象，比他们离开时似乎更加破败了。荒年的痕迹在这里刻得更深，田地里庄稼稀疏，杂草丛生，不少房屋看起来已经久无人居，透着一股死气沉沉。仅剩的一些村民，脸上也多是麻木与困顿。

他们的马车（为了不引人注目，离谷后换了一辆普通的青篷马车）驶入村口时，引起了些许骚动。村民们看着这辆虽然普通却干净完整的马车，以及车前那两匹神骏不凡的骏马（“追风”和“踏雪”），眼中流露出好奇、警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羡慕。

当有人认出驾车的秦烨，以及从车厢中探出身的林晓晓时，惊讶的低语声顿时传开了。

“是……是秦猎户和晓晓那丫头？”

“他们不是走了吗？怎么又回来了？”

“看他们的样子……像是达了？”

“嘘！小声点！别忘了当初林老大和王氏是怎么对人家的……”

林晓晓的目光平静地扫过这些熟悉的、却又显得陌生的面孔。她没有说话，只是和秦烨一起，将马车停在了村中那口老井旁。

很快，得到消息的林老大和王氏，带着他们那个被宠得有些痴肥的儿子，跌跌撞撞地跑了过来。比起其他村民，他们显得更加憔悴，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王氏那曾经刻薄的脸上，如今只剩下惶惑和一丝讨好的讪笑。

“晓、晓晓……烨哥儿……你们，你们回来了？”林老大搓着手，佝偻着腰，语气卑微，眼神躲闪，完全不见当初那点身为父亲的架子。

王氏更是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上前就想拉林晓晓的手：“晓晓啊，娘的乖女，你可算回来了！娘和你爹，都快想死你了！”

林晓晓不动声色地避开她的手，目光清冷地看着他们。眼前的两人，与记忆中那张泛黄信笺里提及的“懦弱”与“刻薄”形象重合，但不知为何，在知晓了生母可能非同寻常的身份后，再看这两人，她心中除了厌恶，更多了一种探究。

秦烨上前一步，挡在林晓晓身前，冷冽的目光让林老大和王氏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

“我们途经此地，稍作停留。”秦烨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不会久留。”

王氏脸上闪过一丝失望，但很快又堆起笑容，眼珠子转了转，落在他们身后的马车上：“晓晓啊，你们这是……要去哪儿啊？看样子是过上好日子了？能不能……能不能帮衬帮衬家里？你弟弟他还小，这年景……”

“帮衬？”林晓晓终于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当初我病得快死的时候，你们可曾想过‘帮衬’？将我赶出家门，任我自生自灭的时候，可曾念过骨肉之情？”

她的语气很平静，没有愤怒，没有怨恨，只是在陈述一个事实。却让林老大和王氏的脸瞬间变得惨白，周围村民也陷入了沉默，不少人脸上露出复杂的神色。

“我且问你们，”林晓晓目光锐利地盯住王氏，“我娘去世前，可曾有什么陌生人来找过她？或者，她可曾留下过什么特别的话？”

王氏被问得一怔，眼神有些慌乱，支支吾吾道：“没……没有啊！你娘就是病死的，能有什么陌生人……留下的东西不都给你了吗？就那个破箱子……”

林晓晓仔细观察着她的反应，那瞬间的慌乱不似作假，但似乎也仅止于此。看来，王氏可能并不知道生母真正的来历，她的刻薄虐待，或许真的只是源于人性的恶与对原配之女的排斥。

林老大更是低着头，一言不，仿佛一切都与他无关。

林晓晓心中了然，也不再追问。她从袖袋（实则从空间）里取出一个小钱袋，里面是几块碎银子，足够普通农家省吃俭用度过荒年。她将钱袋丢在林老大脚边，声音依旧平淡：“这些，算是偿还你们那点微薄的养育之恩，从此两不相欠，再无瓜葛。”

她不是圣母，无法原谅他们的所作所为，但也不想被“不孝”的名声所累，更不想日后被他们如同水蛭般缠上。用这点银子买断关系，在她看来是值得的。

林老大和王氏看着地上的钱袋，先是一愣，随即王氏如同饿虎扑食般抢在手里，紧紧攥住，脸上露出狂喜之色。林老大嘴唇动了动，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却只是深深地叹了口气，弯腰捡起了钱袋，拉着还在喋喋不休抱怨钱少的王氏和痴肥的儿子，灰溜溜地走了。

围观的村民看着这一幕，唏嘘不已，看向林晓晓的目光中，多了几分敬畏，也少了几分以往的轻视。

林晓晓不再理会他们，她和秦烨将带来的一些耐储存的粗粮饼子分给了村里几个最为孤苦的老人和孩子，没有多说什么，便在众人复杂的目光中，驾着马车，缓缓驶离了这个承载着原主太多痛苦记忆的村庄。

马车轱辘轧过坎坷的村路，扬起细细的尘土。林晓晓回头，最后望了一眼那逐渐远去的、破败的村落，心中并无太多波澜。这里的一切，无论是苦难还是浅薄的亲情，都已成过往。

她转头，看向身旁驾车的秦烨，他坚毅的侧脸在阳光下显得格外可靠。她轻轻将头靠在他坚实的臂膀上。

秦烨身体微僵，随即放松下来，空出一只手，轻轻覆上她微凉的手背。

“都过去了。”他低声道。

“嗯。”林晓晓闭上眼，“我们去京城。”

马车驶向官道，向着南方，向着那座藏匿着身世之谜、血海深仇以及石匣下一块碎片的繁华帝都，坚定前行。旧尘已落，新程已启。

（第一百零一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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