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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8章 梅香雪暖山河无恙（第1页）

旧尘山谷的深冬，总爱落一场绵密的雪。雪花像撕碎的云絮，悠悠扬扬飘了整夜，清晨推开窗时，天地间已是一片皓白。宫墙的飞檐上积着厚雪，像戴了顶蓬松的白绒帽；后山的梅林被雪裹着，枝头的红梅却偏要挣出几分艳色，雪映梅红，美得像一幅晕染开的水墨画。

云衔霜披着那件雪狼皮裘披风，坐在窗边的软榻上，手里捧着一本翻旧了的《风羽合璧录》。阳光透过窗棂洒进来，落在书页上，将那些记载着双鉴传说的字迹晒得暖融融的。榻边的小炭炉上煨着一壶青梅酒，酒气混着梅香，漫出淡淡的甜。

“娘亲，你又在看这本旧书啦？”清脆的童声从门口传来，沈念霜捧着一枝缀满雪的红梅跑进来，粉雕玉琢的小脸上沾着雪沫，像个偷尝了糖霜的小团子。她身后跟着沈念安，少年郎已经长到了云衔霜的肩头，眉眼俊朗，穿着一身玄色劲装，手里还提着一只竹篮，篮子里是刚从梅树上折下的花苞。

云衔霜放下书，伸手替女儿拂去脸上的雪沫，指尖触到她冰凉的小脸，忍不住嗔怪：“又跑去后山玩雪了？仔细冻着。”

“才不会呢！”沈念霜晃了晃手里的红梅，献宝似的插到云衔霜手边的青瓷瓶里，“哥哥说，雪后的红梅最香，娘亲肯定喜欢。”

沈念安走上前，将竹篮搁在案几上，眉眼间带着少年人的沉稳：“娘亲，我和妹妹折了些花苞，嬷嬷说可以酿梅酒，也可以做梅酱。”

云衔霜看着眼前一双儿女，眼底的笑意温柔得能化开雪。十年光阴，仿佛弹指一挥间。当年那个在归墟岛浴血奋战的女子，如今早已被烟火气裹满，成了会守着炭炉煨酒、会为儿女缝补衣裳的寻常母亲。她伸手揉了揉沈念安的头，笑道：“好啊，那咱们下午就和嬷嬷一起做梅酱，给你爹爹配粥吃。”

正说着，门外传来脚步声，沈清寒披着一身寒气走进来。他刚从双鉴守护阁巡查回来，玄色的披风上落着雪，鬓角也沾了些白，却丝毫不减眉眼间的清俊。他看到屋里的温馨景象，眉眼瞬间柔和下来，伸手解下披风，递给一旁的侍女。

“爹爹！”沈念霜扑进他怀里，仰着小脸撒娇，“你陪我们堆雪人好不好？哥哥说要堆一个像你一样的大雪人！”

沈清寒失笑，弯腰抱起女儿，指尖刮了刮她的小鼻子：“好啊，不过得等爹爹喝杯暖酒才行。”

他走到软榻边坐下，云衔霜已经替他斟了一杯青梅酒。酒液温热，带着青梅的酸甜，入喉时暖意顺着四肢百骸蔓延开来。沈清寒握着酒杯，看着窗外的雪景，轻声道：“刚去守护阁看了，羲和火鉴的光芒很稳，玄冰鉴那边也传来消息，极北的万载冰窟一切安好。”

云衔霜点头，目光落在案几上的《风羽合璧录》上：“想来也是。这十年，双鉴之力护着江湖，那些异化之力的残余早就被净化干净了。就连归墟岛那边，也派了弟子去巡查，深海之下连一丝邪力的波动都没有了。”

沈念安在一旁听着，眼中闪过一丝向往：“爹爹，娘亲，等我再长大些，也要去守护阁值守，也要去归墟岛巡查。我要像你们一样，守护宫门，守护江湖。”

沈清寒看着儿子坚定的眼神，心中涌起一股欣慰。他放下酒杯，伸手拍了拍沈念安的肩膀：“好啊。宫门的未来，终究是要交到你们这一辈手上的。不过记住，守护不是靠蛮力，而是靠人心。当年我们能打赢归墟岛那一战，靠的不是双鉴的力量，是四宫同心，是江湖各派鼎力相助。”

沈念安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沈念霜却在父亲怀里晃着腿，奶声奶气地接话：“我也要守护宫门！我要和哥哥一起，保护爹爹和娘亲！”

云衔霜忍不住笑出声，伸手将女儿从沈清寒怀里抱过来，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我们念念真乖。”

一家人正说着话，侍女来报，说沈砚之、沈玄徵和沈绯瑶三位长老来了。云衔霜连忙让侍女添了碗筷，又让嬷嬷把刚做好的梅香饼端上来。不多时，三位长老便走进了屋。

沈砚之如今已是满头白，却依旧精神矍铄，手里还拿着一卷名册：“执刃大人，夫人，刚统计完今年武学馆的弟子名录，今年又有三百多名弟子结业，分派到了江湖各处。西域明教那边也派人来了，说是想请我们派几位长老去讲学，传授克制异化之力的武学。”

沈玄徵则拎着一个药箱，笑着道：“我也带了好消息。我用羲和火鉴的微光，改良了之前的净化药剂，现在就算是遇到轻微的异化感染，也能快根治，不用再像以前那样大费周章了。”

沈绯瑶跟着道：“商宫这边也顺利。今年和江南慕容家的贸易又翻了一倍，我们的兵器和药材，现在成了江湖各派的抢手货。对了，慕容家主还托我带来了新酿的醉仙酿，说是要和执刃大人共饮。”

沈清寒听着三人的话，眼中满是笑意。他起身走到案边，亲自为三位长老斟酒：“诸位辛苦了。这十年，宫门能有今日的光景，离不开你们的鼎力相助。来，我敬大家一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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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执刃大人客气了！”三位长老连忙举杯，酒液碰撞间，出清脆的声响。

窗外的雪还在落，屋内的炭炉烧得正旺。梅香混着酒香，漫过每个人的鼻尖。沈念安和沈念霜早已跑到庭院里堆雪人，欢声笑语透过窗棂传进来，像一串清脆的银铃。

云衔霜看着眼前的景象，心中满是安宁。她想起十年前的归墟岛，想起那道冲天的血色光柱，想起那些浴血奋战的日夜。那时候，她从未想过，有朝一日，自己能坐在温暖的屋里，看着儿女嬉笑，看着好友相聚，看着山河无恙。

“在想什么？”沈清寒走到她身边，伸手握住她的手。他的掌心温热，带着熟悉的温度。

云衔霜转头看他，眼中盛着笑意：“在想，真好。”

是啊，真好。没有阴谋诡计，没有血雨腥风，只有雪落梅香，只有烟火人间。

午后的雪渐渐停了，太阳露出一角，将雪地照得亮晶晶的。沈清寒陪着孩子们堆好了雪人，一个高大挺拔，像执刃大人；一个小巧玲珑，像夫人。沈念霜还调皮地给雪人插上了一枝红梅，惹得众人哈哈大笑。

傍晚时分，庭院里摆上了一桌宴席。桌上有嬷嬷做的梅香饼、炖得软烂的羊肉汤，还有新酿的青梅酒。沈清寒和云衔霜坐在主位，三位长老陪在一旁，沈念安和沈念霜坐在下手，叽叽喳喳地说着白天的趣事。

月光升起来了，皎洁的月光洒在雪地上，像铺了一层银霜。后山的梅林里，传来几声清脆的鸟鸣，更显夜色宁静。

沈清寒端起酒杯，看着满座的亲人好友，看着窗外的月色雪光，声音温和而坚定：“今日月色正好，雪色正浓，梅香正盛。我沈清寒，能有今日的岁月静好，一谢双鉴护佑，二谢四宫同心，三谢江湖相助，更要谢我身边的这个人。”

他转头看向云衔霜，眼中的温柔能溺死人：“衔霜，谢谢你，陪我走过这十年风雨，陪我守护这片山河。”

云衔霜看着他，眼中泛起一层薄薄的水汽。她举起酒杯，与他轻轻一碰：“清寒，江湖路远，余生漫长，我愿与你，岁岁年年，执手相看。”

众人纷纷举杯，笑声与酒声交织在一起，回荡在庭院里，回荡在旧尘山谷的夜色中。

夜深了，宴席散了。沈清寒和云衔霜牵着一双儿女，漫步在铺满积雪的青石路上。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将他们的影子拉得很长很长。沈念安牵着妹妹的手，哼着宫里的歌谣，沈念霜跟着哥哥的调子，小声地和着。

远处的双鉴守护阁，隐隐透出一道金绿相间的光柱，像一颗守护的星辰，照亮了整片山谷。盟誓碑上的鎏金大字，在月光下闪着淡淡的光芒，像是在诉说着十年的和平岁月。

后山的梅林里，一枝红梅悄然落下，花瓣落在雪地上，晕开一抹淡淡的红。

云衔霜停下脚步，抬头看向漫天的星辰，轻声道：“你看，这山河，真的无恙了。”

沈清寒握紧她的手，目光落在她温柔的侧脸上，落在一双儿女的笑脸上，落在这片银装素裹的土地上。他轻声应道：“是啊，山河无恙，人间安宁。”

雪落无声，梅香浮动。

旧尘山谷的夜，宁静而美好。

属于沈清寒和云衔霜的故事，在这里，写下了最圆满的句点。

而属于江湖的传奇，却永远不会落幕。只要还有人愿意守护，只要还有人愿意相信，这人间的烟火，就会岁岁年年，永不熄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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