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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知意不太清楚对方到底给他留言了什么，只是依稀记得房管群里有人骂过，说是一些不太好的内容。

“那种恶心的东西就没必要拿出来说了。”游辛冷冷开口，“说正事。”

那人见状，居然颇感好笑似的“嗤”了一声，把视线从南知意身上收了回来，转向他身旁的游辛：“恶心？”

“恶心吗？”他嘴角勾起一抹古怪的笑意，直直地盯着游辛的眼睛，“那么你呢，小游神——你的那些心思呢？不恶心吗？”

房间里的空气在这一刻仿佛凝固住了，而对方还在继续：“你敢说出口吗？当着这里所有的人的面？你敢说恶心的只有我一个人，你敢说你看他的眼神有多干净——”

“当”！

民警见情况不对，一拍桌子，打断了男生的话语。

游辛放在桌上的那只手五指攥紧到骨节发白。他没动，也没开口，只是坐在位置上，如同一头绷紧了全身肌肉、下一秒就要暴起伤人的兽类。

接着，他感到自己放在身侧的那只手，衣袖被人轻轻地拉了拉。

游辛的眼珠缓慢地转动了一下。他看见南知意在桌子下拉住了他，小幅度地摇了摇头，像是在说“不要”。

半晌，他浑身绷紧的力道松泄了下去。

今晚到底是来调解的，最后在场的警察控制住了局面，进入正题教育起了男生的不当行为，要求他向南知意和游辛道歉，删除手机里先前跟踪时偷拍的相片，删除微博账号上的内容，最后保证绝不再犯。

男生在手机上删东西的时候一直低着头，没精打采的，保证的声音也小到几乎听不见，浑身上下都透着不情愿。

民警也对这种情况束手无策。毕竟这个人的行为并没有在实际上造成什么严重后果，也很难以相应的法律法规去约束他的行为，他们最多口头教育一下对方、再拘留个几天时间，回头一出派出所大门，这些人又会分分钟恢复原本的嘴脸。

一场调解耗时近一个小时终于结束，尽管可能实际上起不到太大效果，但南知意还是对大半夜工作的警官表达了谢意。

他起身往调解室外走，游辛跟在他的后面。

却在这时，方才一直低着头的男生忽然开了口。

“其实我还有你们的一些照片，应该算是合照吧？在我的u盘里。”他轻轻地说，“小意，你觉得，如果我把这些照片发到网上，大家会有什么样的反应呢？”

游辛瞬间停住了脚步。

下一秒，他的拳头就已经挥到了男生的近前。

男生被吓了一大跳，显然没料到游辛会这么毫无征兆地对他动手，本能地大叫了一声，闭上了眼睛——可预想中的痛感并没有落在脸上。他哆嗦着睁开了一只眼睛，发现对方的拳头堪堪停在了自己面前。

南知意也不知道自己哪里来的这么大的力气，游辛比他高出半个头、平日里还会泡健身房，整个人的力气比他大了不知多少，这会却被他早有预料、反应极快地从背后死死地抱住。

怀中的身体僵硬了一瞬，南知意趁机把他往自己背后一推，接着闪身拦在了两人中间：“别……不要！”

男生见状，愣了一愣。

接着，几乎是大笑出声：“我看你也不过如此啊！你觉得自己发两张照片就能激怒我，我说两句话，你不也照样暴跳如雷吗？小游神，你和我到底又有什么区别？”

他眼底渗出某种淬毒般的恶意：“我还是那句话。你既然说我恶心，那么你也和我一样恶心。”

南知意这会根本没心思去听他说的任何一个字，见那男生只是缩在座位上，没有要冲上来打架的意思，又连忙转身，几乎是连推带抱地把游辛往门外推去，将他与对方彻底分开。

背后传来民警气不打一处来的呵斥声。南知意推着游辛出了门，一路往外走去，一直走到拐角处的一颗大榕树下才停住脚步。

他紧张的手心都在冒汗，生怕自己方才没控制住对方、让他在警察的眼皮子底下和别人打起来，那可真不是一星半点的完蛋。

气喘吁吁间，南知意松开对方，低声道：“你疯了吗？那可是在警察局里！！”

游辛的面上没有一丁点的表情，但他正不住起伏的胸口出卖了他此刻的情绪。

良久，他用一种近乎于憎恨的口吻道：“他不该用，照片，来威胁你。”

“我……”要出口的话忽然在喉咙里卡了壳。南知意怔怔地看着面前的人。

许久，他低下头：“那你也不能……那样啊。你知道我刚才差点被你吓死吗？”

游辛微微垂眼。

“对不起。”他说。

“你不用和我道歉。”南知意这会的思绪还是乱的，“你放心好了，他威胁不到我……他手里能有什么照片？能威胁的了我什么？威胁我被别人知道你和我住在一起吗？”

“退一万步说，我大可以先他一步把照片发出去，不管什么乱七八糟的照片……不，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他不就是以为我害怕这个吗？我可以明确地告诉你，我不害怕……但是你刚刚那样，游辛。我才真的会害怕。”

南知意重新抬起头来。月色下，他凝视游辛深黑色的眼睛。

“这件事就这么过去了，警察会替我们教育这种不遵守法律的人的。”他说，“答应我，好吗？不要为了无关紧要的人干出这么冲动的事。我不想在某一天的热搜词条上看到‘yux打人’这样的话题。”

游辛静静地回望着他，不说话。

南知意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忽然意识到自己方才太过急切，这会几乎是贴着站在对方面前，便想要小小地退开一点。

却在这时，游辛毫无征兆地伸手，径直触碰到了他的脸侧。

这是一个近乎于抚摸的动作——微凉的指尖先是迟疑地贴在他的额头、描过眉梢，接着一路向下，拇指在掠过唇角的时候，忽然有些失控般地重重擦过。

游辛捧住了他的脸，无声地向他贴近。

距离在缓慢中被无限压缩。南知意几乎是僵在了原地，脑海中一片空白，大脑运行的本能不足以支撑他下一步的动作，推开对方或是就此逃走，他本能地屏住了呼吸，连眼睫都快要合拢在一处——

下一刻，肩头猛地一沉。

游辛最终别过了头，将整个前额抵在了他的肩窝里，粗重的呼吸打在他的耳畔，激起一阵无法控制的战栗。

月光沉默地笼罩他们。一时间谁也没有开口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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