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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学人烬（第1页）

重华第一眼见到天欢时，整个人如遭雷击，手中的拂尘险些脱手。

他万万没想到，竟会在凡间见到腾蛇圣女天欢。

当年他在上清境还是个不起眼的小仙童时，便早已对这位惊才绝艳、容貌倾城的圣女心生爱慕。那时的天欢是上清境最耀眼的存在，周身环绕着生人勿近的傲气，眼里只有修炼与腾蛇族的荣耀，从未将任何旁人与事放在心上。

而他身份低微，与天欢之间隔着云泥之别，这份心思只能深埋心底，默默看着她的身影，在仙阶下遥遥相望。

如今，他不再是那个只能仰望的小仙童，而是宙神稷泽的弟子，有了靠近她的资格。重华按捺住心中的狂喜与忐忑，整理了衣襟，上前躬身行礼，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天欢圣女，久违了。在下重华，当年在上清境，曾有幸见过圣女尊颜。”

天欢正不耐烦地挥开试图凑过来的姒婴，闻言瞥了他一眼，眉峰紧蹙，语气暴戾又疏离：“你是谁？本圣女不认识什么重华。”她活了几万年，见过的仙者不计其数，一个无名小仙童的脸，她怎么可能记得？

重华脸上的笑容僵了僵，心中涌上一丝失落，却依旧不肯放弃：“圣女或许不记得了，当年您在瑶池修炼，我曾为您递过一次灵泉……”

“聒噪！”天欢打断他，眼中戾气尽显，“本圣女没兴趣听你扯陈年旧事，再纠缠不休，休怪我对你不客气！”说着，周身腾蛇神力隐隐涌动，显然已是不耐。

姒婴在一旁看得乐呵，凑上前嘲讽道：“哟，重华道长，没想到你还有这癖好？热脸贴人家冷屁股，也不害臊？”

重华脸色一红，却依旧固执地看着天欢：“只要能陪在圣女身边，在下不介意。”

天欢被他缠得头疼，转身就走，留下重华愣在原地。自那以后，重华便成了天欢的“跟屁虫”，她修炼，他便在一旁护法；她与姒婴打架，他便忙着收拾残局；甚至天欢随口说一句想吃凡间的糕点，他也会立刻跑遍全城买回来。可天欢依旧对他不假辞色，要么视而不见，要么动辄呵斥，完全没将这个对自己痴心一片的修士放在眼里。

时光荏苒，又是六年过去。

当年的孩童们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与挺拔俊秀的少年。叶冰裳出落得愈标致，一身鹅黄襦裙，眉眼温婉，气质娴雅，修为也随着年龄增长愈深厚，成了凡尘仙院弟子中的佼佼者。

萧凛则长成了身姿挺拔的少年郎，青衫磊落，眉眼温润，修为在重华的悉心教导下突飞猛进，对叶冰裳的爱慕也愈深沉。

他自小便知晓澹台烬的真实性别——澹台烬虽然穿着女装，只是因为静公主觉得两个小孩穿的一模一样觉得好玩。实际上澹台烬是男孩，后面也准备着男装，只是他总是习惯学着叶冰裳……

可知晓真相后，萧凛愈觉得澹台烬奇怪。一个堂堂男子，却日日穿着女子衣裙，梳着女子髻，还学着叶冰裳的语气说话做事，甚至对自己流露出几分模仿来的“爱慕”，这让他既无奈又别扭。

私下里，他曾不止一次劝说澹台烬：“阿烬，你本是男子，该穿回男装，行男子之事，总这般模仿女子，终究不妥。”

更让他在意的是，澹台烬总是寸步不离地黏着叶冰裳，不分场合、不顾避讳。出于男子的嫉妒心，也出于对叶冰裳名声的考量，萧凛也曾认真劝说：“阿烬，男女有别，你总这般跟着冰裳，传出去对她的名声不好，还请你多注意些分寸。”

可澹台烬早已深陷性别障碍，认定自己是女子，对萧凛的话全然不解，只觉得他是在针对自己，愈沉默地黏着叶冰裳。

这日，盛国边境遭了旱灾，不少难民涌入京城。叶冰裳提议在城门口施粥，接济灾民，萧凛自然全力支持，澹台烬也跟着叶冰裳一同前往。

城门口搭建了简易的粥棚，叶冰裳穿着素色衣裙，亲自为灾民舀粥，动作轻柔，声音温和：“大家别急，慢慢排，人人都有。”她看着灾民们饥肠辘辘的模样，眼中满是怜悯，时不时还会递上一些干粮。

澹台烬站在她身边，学着她的样子舀粥，动作虽有些僵硬，却格外认真。只是他对陌生人毫无耐心，若有灾民争抢，他眼底便会闪过一丝戾气，周身邪骨的威压隐隐泄露，吓得灾民不敢造次。叶冰裳察觉到后，会轻轻碰一碰他的手臂，柔声说：“阿烬，大家都不容易，要温柔些。”

澹台烬便会立刻收敛气息，学着叶冰裳的样子，对着灾民点了点头，只是那笑容依旧毫无温度，显得有些怪异。

萧凛则在一旁维持秩序，指挥弟子们搬运粮食、分物资，偶尔看向叶冰裳的目光，满是藏不住的温柔与骄傲。

“四殿下，你歇会儿吧，喝口水。”叶冰裳舀完一碗粥，抬头看向萧凛，递过一个水囊，脸上带着浅浅的笑意。

萧凛接过水囊，指尖不经意间触碰到她的指尖，脸颊微微泛红，低声道：“多谢冰裳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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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相视一笑，气氛温馨而暧昧。

澹台烬看着这一幕，眉头微微蹙起，心中莫名升起一股烦躁。他学着叶冰裳的样子，也舀了一碗温热的粥，端着走到萧凛面前，递了过去，声音软糯却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执拗：“四殿下，你也喝我的粥。”

萧凛看着他递过来的粥，又看了看他一身浅蓝衣裙、长披肩的模样，眼底闪过一丝无奈与尴尬。他实在无法接受一个男子用这般姿态对自己，连忙摆手，语气温和却坚定：“多谢阿烬好意，只是我方才已经喝了不少，实在喝撑了，喝不下了。”他刻意避开了性别相关的称呼，只找了个委婉的理由拒绝。

澹台烬脸上的“期待”瞬间僵住，端着粥的手微微一顿，眼底闪过一丝困惑与受伤。他不明白，为什么叶冰裳递东西四殿下会欣然接受，自己递的粥，他却不肯喝？

场面一时有些尴尬，叶冰裳见状，连忙走上前，笑着接过澹台烬手中的粥：“阿烬熬的粥闻着就香，四殿下喝不下，我替他喝呀！”说着，她拿起勺子，舀了一口细细品尝，“真好喝，阿烬你真厉害。”

澹台烬看着叶冰裳喝下粥，眼底的困惑渐渐消散，脸上露出一丝浅浅的、毫无杂质的笑容。他学着叶冰裳的样子，也舀了一勺粥放进嘴里，仿佛这样就能感受到同样的满足。

萧凛看着这一幕，心中既有几分释然，又有一丝不易察觉的酸涩。他知道叶冰裳是好意解围，可看着澹台烬对她这般依赖，他依旧忍不住担心——这份扭曲的情感与性别认知，迟早会给冰裳带来麻烦。

不远处，苏云薇将这一切看在眼里，心中的担忧愈沉重。澹台烬的情感错位越来越深，邪骨的力量也在随着他的情绪波动而蠢蠢欲动，萧凛的劝说与排斥，或许会成为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天欢瞥了一眼澹台烬，语气不屑：“这小子越来越怪了。”话虽如此，眼底却没有了往日的厌恶，反而多了几分复杂——这些年，叶冰裳日日黏着她，她早已将这个小不点视作自己人，自然也顺带关注起了一直跟在她身边的澹台烬。

姒婴嗤笑一声：“关你什么事，又没碍你的事……”

“闭嘴！”天欢立刻打断她，周身神力涌动，“又想打架是不是？”

“打就打，谁怕谁！”姒婴也不甘示弱，魔气瞬间暴涨。

两人又要动手，苏云薇无奈地摇了摇头，正要上前劝和，却见重华急匆匆地跑过来，手里拿着一把油纸伞，走到天欢身边，小心翼翼地撑开：“圣女，太阳大，小心晒着。”

天欢看都没看他，一把夺过伞，扔在地上：“碍事！”

重华捡起伞，依旧不肯放弃，固执地跟在她身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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