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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章 废铁堆里的考前冲刺（第1页）

拜师宴的暖意还没散尽，林爱国就扎进了新一轮的忙碌。这次，目标明确——学徒工考核。

吴师傅给了他三张皱巴巴的旧图纸，是厂里老式鼓风机和一台小型压力机的部分结构图，上面还有吴师傅用红铅笔圈出的几个常见易损部位。“看明白它们怎么动，为啥这儿老爱坏。”吴师傅言简意赅。

陈师傅则扔给他两个锈迹斑斑的零件：一个断齿的伞齿轮，一个内壁严重磨损的轴承套。“想想，怎么判断它们是不是真没救了？如果修，先动哪儿？”陈师傅的问题总是直指核心。

白天，林爱国完成赵大勇分配的清点任务（虽然依旧是最脏累的角落，但他干得一丝不苟）后，所有零碎时间都泡在了废料堆和那台旧台钻旁边。他对照图纸，在堆积如山的破烂里寻找类似的部件，拆解、观察、琢磨磨损机理。晚上回到耳房，就着煤油灯复习初中物理和数学，重点啃机械原理和基础计算。他用捡来的粉笔头在墙上写写画画，满墙都是力的分解、齿轮传动比、简单尺寸链的计算。

肚子饿了，就啃两口师娘给的饺子，或者傻柱偷偷塞给他的食堂馒头。渴了，对着水龙头灌一肚子凉水。他像一块干涸的海绵，疯狂吸收着一切能接触到的知识和技能。

四合院里的气氛，也跟着考核日期的临近而一天天紧绷。

傻柱是院里最旗帜鲜明的“挺林派”。自从那天跟易中海隔门吵过之后，他在食堂见到易中海的徒弟郭大撇子，鼻子不是鼻子眼不是眼。这天中午，郭大撇子来打饭，傻柱手里的勺子“哐当”一声砸在菜盆边上，汤汁溅了郭大撇子一身。

“哟，郭大撇子，今儿胃口挺好？想着进机修车间吃技术饭了？”傻柱阴阳怪气。

郭大撇子是个黑壮汉子，脾气也暴，当下就瞪眼：“傻柱！你他妈找茬是吧？”

“我找啥茬？我这是关心工人兄弟！”傻柱嗓门更大，“就怕有些人啊，技术饭没吃上，先学会些歪门邪道，背后给人下绊子！”

这话指向太明显，食堂里顿时安静下来，所有人都竖起了耳朵。郭大撇子脸涨成猪肝色，刚要作，被同来的工友死死拉住。食堂主任老赵闻声赶来，把傻柱一顿臭骂，扣了他当天奖金，才把事压下去。但“易中海徒弟和傻柱为林爱国考核的事在食堂干架”的传言，半天就传遍了全厂。

易中海对此保持了可怕的沉默，甚至在车间里批评了郭大撇子“冲动，不顾大局”。但越是这样，越让人感觉他憋着更大的招。

前院阎埠贵家最近算盘珠子响得格外频繁。他先是试图让阎解成去“偶遇”下班回来的林爱国，套套近乎，被林爱国不冷不热地应付过去。后又拐弯抹角向许大茂打听“厂里考核有没有啥内部标准”，许大茂自己心里都没底，哪能告诉他？阎埠贵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既眼红林爱国可能鲤鱼跳龙门，又懊恼自己当初没下重注搞好关系。

许大茂则扮演着“消息灵通人士”的角色。他偷偷告诉林爱国：“兄弟，我可听说了，赵大勇这几天，往劳资科跑得可勤了！跟那个管档案的刘干事，勾肩搭背的！你可得小心，他们肯定在憋坏水！”

林爱国记在心里，行动却更加谨慎。他把自己这段时间所有从厂里带出来的“废品”票据、购买记录都整理好，随身携带。和许大茂的旧衣服交易早已断干净，不留痕迹。他甚至检查了耳房每个角落，确保没有一样东西能让人做文章。

考核前三天，街道李副主任和苏青禾居然一起来到了四合院，美其名曰“走访借调人员家庭，了解生活困难”。

李副主任当着几位大爷和邻居的面，肯定了林爱国在街道和借调期间的表现，鼓励他好好考核，争取留下，为街道争光。苏青禾没多说话，只是递给林爱国一个笔记本，扉页上娟秀地写着“业精于勤”四个字，里面是空白纸张。“考核用得上。”她轻声说，耳根微红。

这无异于一场公开的站台。易中海脸色阴沉，阎埠贵羡慕得眼珠子蓝，贾张氏在自家窗户后面撇着嘴，用口型骂着“小狐狸精”。

晚上，林爱国正对着苏青禾送的笔记本整理故障分析要点，门又被轻轻敲响。是林小丫，她像只受惊的兔子，飞快地塞给林爱国一个皱巴巴的纸团，转身就跑。

林爱国打开纸团，上面是歪歪扭扭的铅笔字：“爸晚上喝酒，跟妈说，厂里有人告诉他，你考核的事悬，让他别惦记。爸摔了杯子。小心。”

纸团被他紧紧攥在手心，指尖白。林志……终于还是知道了。不是关心，而是“别惦记”。也好，彻底断了那点可笑的念想。

他把纸团扔进炉膛，看着火苗将其吞噬。目光重新回到笔记本上，眼神越坚定。

所有明枪暗箭，所有冷眼算计，都来吧。

他所有的准备，所有的努力，都将在这场考核中，得到最终的验证。

考核前一天，傍晚。林爱国最后一次检查了要带的证件、票据、笔和那个笔记本。他走到水缸边，用冰冷的井水洗了把脸，看着水中自己日渐清晰、褪去稚嫩的脸部线条。

明天，就是决定命运的时刻。

他吹熄了灯，躺在坚硬的床板上。月光透过破窗，在地上投下一片清辉。

远处，不知道谁家的收音机隐隐传来激昂的歌曲：“咱们工人有力量！嘿！咱们工人有力量！”

林爱国闭上眼睛，嘴角微微扬起。

力量，从来不只是肌肉。更是知识，是智慧，是永不服输的心气。

明天，考场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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