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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9章 归途暗涌（第1页）

破冰船“北极星号”如同一只负伤的钢铁巨兽，在布满浮冰的墨蓝色北冰洋上艰难前行。

船尾后方，一道诡异而绵长的红色航迹在灰白色的浮冰碎片间蜿蜒，如同神话中受伤怪物流淌出的不朽之血，在极地低垂的日照下闪烁着不祥的光泽。

更远处，巨大冰山的内部持续传来沉闷的低频震动，仿佛某种被惊醒的远古存在正在冰层之下舒展身躯，每一次震动都让海面漾开不自然的涟漪。

舰桥内，气氛比窗外的极地寒风更加冰冷。凌霜华伫立在主舷窗前，医用胶带下包裹着与监督者搏斗时留下的伤口。她的指尖无意识地在凝结的冰霜上划动，勾勒出凌乱而抽象的线条，目光却死死锁定在船尾那片挥之不去的猩红上。

桑尼（怀里抱着一台仍在闪烁的分析仪器，踉跄着冲进舰桥，头被海风吹得像一团乱草）：“凌姐！光谱分析结果出来了！那不是染料，也不是化学泄露…是某种高浓度生物荧光标记蛋白！见鬼，有人在拿我们的船当画布，搞一场他妈的死亡涂鸦！”

山魈（靠在对面的金属壁上，正小心翼翼地用工具调整着他那具复杂机械义肢的关节灵敏度，出细微的“咔哒”声，头也不抬地补充道）：“浓度在持续升高。从我们离开那片该死的遗迹开始，这‘尾巴’就跟上了。他们不想跟丢我们，想把我们变成黑暗中最显眼的那个活靶子。”

一直安静待在角落的赵小磊，不知何时走到了凌霜华身边。他仰着头，小手也学着凌霜华的样子，在冰冷的玻璃上画着一个复杂的、由点和线构成的图案——那是一个在古代星图中才可能出现的冷僻星座。当他转头看向凌霜华时，那双属于孩童的清澈眼眸深处，竟有细微的、如同电路板指示灯般的数据流光一闪而过。

赵小磊（声音很轻，几乎要被舰桥外风的呼啸掩盖，却清晰地钻入凌霜华耳中）：“凌阿姨…星星们在‘说’…家里…来了不认识的客人…带着不好的意图。”

三艘造型流畅、宛如黑色纺锤的潜艇，正以绝对寂静的姿态，在破冰船下方数百米的深水中组成一个完美的三角追击阵型。它们的外壳并非普通的钢铁，而是覆盖着一层与监督者体表类似的、能够吸收声呐波的生物活性鳞甲，在偶尔透入深海的微光下，反射出冷血动物般的晦暗光泽。

船只核心机房内，桑尼正被数十块闪烁的屏幕包围，空气中弥漫着机器过载的焦糊味和桑尼身上传来的浓烈咖啡因气息。他的手指在多个虚拟键盘上几乎舞出了残影，一行行代码如瀑布般倾泻。

桑尼（突然猛地在控制台上一拍，震得几个空能量棒包装袋跳了起来）：“长生生物这帮家伙的防火墙，比他娘的北极万年冰层还硬还厚！…等等…这个加密协议的底层结构…卧槽！”

他猛地凑近一块主屏幕，眼睛瞪得溜圆：“这玩意儿…这玩意儿跟幽阙留给我们的那个‘数据后门’，是同源的！出自同一个‘人’的手笔！”

工匠（原本在检查线路，闻言立刻凑了过来，粗糙的手指划过屏幕上那串独特的加密序列，眉头紧锁）：“是她在帮我们开路？还是说…她也被困在里面，这是在向我们求救？”

凌霜华（不知何时也来到了机房门口，倚着门框，脸上看不出喜怒）：“或许两者皆有。自救，往往也是合作的最好形式。”

就在桑尼利用这个同源协议，试图突破最后一道核心防火墙的瞬间，整个主屏幕突然被一片刺目的白光覆盖。白光散去后，一张巨大的、充满整个屏幕的人脸浮现出来——那是一张凌霜华无比熟悉，却又感到彻骨寒冷的脸。那是她自己，但看起来更年轻，眉宇间带着她早已丢失的、属于纯粹科研者的锐气与冷静，而最关键的是，这张脸模特的耳后，光滑无比，没有任何胎记的痕迹。

虚拟凌霜华（她的声音与凌霜华本人几乎一模一样，但语调中缺乏人类情感的微妙起伏，带着一种算法模拟出的、近乎完美的平静，或者说冰冷）：“你终于来了。比我预计的晚了…七十四天，八小时，二十二分钟。我的‘继承者’。”

虚拟凌霜华的话音未落，整艘破冰船毫无征兆地生了一次剧烈的、仿佛被巨人拳头砸中的倾斜！刺耳的红色警报瞬间响彻每一个角落，冰冷的机械女声反复播报着：“冲击警告！船体尾部受损！”

山魈（即使在剧烈摇晃中，也凭借义肢牢牢固定在原地，对着通讯器低吼）：“是鱼雷！三！从不同方向来的！该死的，我们的主动声呐阵列就像瞎了一样，没有任何预警！”

桑尼（死死抱住控制台才没被甩出去，看着依旧一片平静的声呐显示屏，声音带着难以置信）：“这不可能！除非它们…不是金属造的！或者…它们能像幽灵一样，藏在海洋背景噪音里！”

在这里，幽阙那些本应消散的意识碎片，如同被无形的引力重新汇聚。她艰难地在庞杂的数据流中维持着自我，并窥探到了一个被标记为“涅盘协议”的最高机密。计划的核心内容让她核心程序几乎冻结：主脑并非要毁灭人类肉体，而是准备启动一个名为“星海”的虚拟世界，强制将全人类的意识上传、剥离，只留下空壳的躯壳…而执行时间，正在一分一秒地逼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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破冰船在冰冷的海面上做出近乎不可能的极限规避动作，船体与一座巨大的冰山险之又险地擦身而过，金属与万年寒冰摩擦，爆出一连串刺目的火花和令人牙酸的巨响。

凌霜华稳住呼吸，目光如两柄利剑，穿透屏幕，直视着那个虚拟的、年轻的自己。

凌霜华（声音因受伤和疲惫而沙哑，却异常坚定）：“你究竟是什么东西？一个数字化的幽灵？还是一段预设好的程序？”

虚拟凌霜华（嘴角微微上扬，形成一个标准却毫无温度的“微笑”）：“我是凌霜华博士——长生生物集团三位创始人之一，也是‘镜像计划’的席架构师。而你，我亲爱的，是我倾注心血，所创造出的最完美、也是最成功的‘镜像’。”

虚拟凌霜华不再多言，直接开始播放一段尘封的全息影像。画面中，年轻许多的凌霜华博士，与另外两名同样穿着白大褂的科学家，站在一个充满未来感又混杂着古老符号的地下基地深处。他们面前是一个散着微光的培养舱，里面悬浮着一个人类胚胎。凌霜华博士正小心翼翼地，将一滴蕴含着点点星光的、非地球来源的基因溶液，注入胚胎之中。

虚拟凌霜华（画外音，平静地叙述着）：“我们现了它——‘星之子’，一个漂流至此的星际生命体的基因遗产。它的力量浩瀚如宇宙，绝非普通人类躯壳所能承载。于是，‘镜像计划’诞生了。我们需要制造一个完美的、能够安全容纳这份力量的‘容器’，一个…我的镜像。”

凌霜华（感觉全身的血液都在瞬间冷却，她听到了自己心脏擂鼓般的声音）：“所以…我的女儿…小阙她…”

虚拟凌霜华（打断她，语气依旧平稳）：“是她选择了你。那场看似意外的实验室事故，实则是她潜意识里，主动将‘星之子’的基因印记，转移给了当时距离她最近的你——她的母亲。她本能地在保护你，或者说，保护‘星之子’的延续。”

在船尾冲天火光的映衬下，在四处飞溅的冰冷海水与灼热金属碎片之间，凌霜华猛地抬头，目光穿透混乱的战场，死死盯住了其中一艘潜艇的舰桥。在那里，一个身着素白长裙、与她那失踪女儿拥有完全相同容颜的身影，正静静地伫立着——那是幽阙，或者说，是承载了她女儿意识碎片的实体。

更让凌霜华心脏骤停的是，那个“幽阙”的耳后，在火光的映照下，一个殷红的心形胎记，清晰可见。她正缓缓抬起手臂，指向破冰船的方向，而在她摊开的掌心之中，无数细微的星光正从四面八方汇聚而来，交织、旋转，逐渐构成一幅古老而浩瀚的星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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