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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章 千机暗市（第1页）

千机城，坐落于一片名为“万壑原”的广袤丘陵地带。与流云城的规整威严不同，千机城的城墙低矮而斑驳，由各种颜色的岩石混杂垒砌，仿佛历经无数次修补，透着一种粗犷而顽强的生命力。城市上空并无强大的护城大阵灵光，只有几道零散的、用于预警和驱散低空飞行妖兽的光幕。进出城门的修士络绎不绝，服饰杂乱，气息强弱悬殊，从炼气期到金丹期皆有，甚至偶尔能感应到元婴修士一闪而过的隐晦波动。城门口虽有守卫，却只是象征性地收取少量灵石，盘查松散，目光更多地流连在行人的储物袋上，而非身份。

凌渊（化名林远）与墨尘（化名莫离）随着人流，轻易便混入了城中。

甫一入城，一股喧嚣混杂、充满市井与野性气息的热浪便扑面而来。街道狭窄曲折，两旁建筑挤挤挨挨，高低错落，风格迥异。店铺幡子肆意招展，除了常见的丹药法器铺，更多的是挂着“风闻阁”、“探幽斋”、“万事通”等古怪招牌的情报据点，以及“黑岩酒馆”、“血刃任务堂”、“暗影拍卖行”等光听名字便知非善之地的场所。空气中弥漫着灵草、矿石、血腥、汗味以及劣质烟草混合的复杂气味。叫卖声、讨价还价声、醉汉的喧哗、乃至角落里短促的兵器交击与闷哼声，共同构成了这座混乱之城的背景音。

“果然名不虚传。”凌渊灵觉悄然展开，谨慎地过滤着信息。他能感觉到，暗处有无数道目光在扫视着新入城的“肥羊”，其中不乏带着恶意的窥探。但同样，也有更多警惕、审视、乃至同样在寻找着什么的目光交错而过。

“林兄，千机城大致可分为外城、内城和地下暗市。”墨尘低声介绍，他显然不是第一次来此，“外城龙蛇混杂，多是低阶修士和底层情报贩子活动，消息真伪难辨。内城相对‘规范’一些，由几个较大的势力把控，有基本的秩序，但门槛也高。地下暗市则最为隐秘，据说时常流出一些见不得光的好东西，甚至能打听到七大正宗内部的秘闻，但风险也最高，没有引荐人或足够实力，很难进入。”

凌渊微微颔：“先在外城安顿下来，打探一下风声。”

两人在外城相对僻静（也意味着更混乱）的南区，寻了一家名为“过客居”的老旧客栈住下。客栈掌柜是个独眼老者，修为在筑基后期，眼神浑浊却带着精光，对两人的到来只是懒洋洋地收了灵石，递过两把布满灰尘的钥匙，并不多问。

安顿好后，凌渊并未急于外出。他先在房间内布下几重隐匿和预警禁制，然后取出一枚得自枯木长老储物袋中的玉简，仔细研读其中关于玄炎宗在流云城及周边区域势力分布、人员调动规律的信息。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墨尘则外出了一趟，以其魂修对阴魂气息的敏感和之前混迹底层的经验，在外城几个情报集散地转了一圈，用少量灵石买回了一些流言蜚语。

傍晚时分，墨尘返回客栈，神色略显凝重。

“林兄，情况不太妙。”他关上房门，压低声音道，“玄炎宗的动作比想象中还快。现在外城流传着两个消息：一是玄炎宗数位金丹长老在迷雾沼泽深处陨落，疑似遭遇强敌或触动了上古禁制，宗门震怒，悬赏缉拿一切可疑人物；二是玄炎宗暗中提高了对‘古鉴残片’相关线索的悬赏额度，据说只要能提供可靠线索，不仅能获得巨额灵石，还能得到玄炎宗炼丹大师亲自炼制丹药的机会，甚至……有可能被破格收入门墙！”

他顿了顿，继续道：“另外，我隐约感觉到，城中多了不少暗探，气息隐秘，训练有素，不像普通散修，很可能就是玄炎宗撒出来的网。他们对陌生面孔，尤其是独行或结伴的金丹修士，盯得很紧。”

凌渊眼神微冷。玄炎宗果然不肯罢休，而且手段更狠，直接以重利诱惑，动人海战术。在千机城这种消息灵通之地，这种悬赏无疑会极大提高他们暴露的风险。

“看来，外城不能久待。”凌渊沉吟道，“你对进入内城或地下暗市，可有门路？”

墨尘想了想：“内城需要缴纳高额保证金或由内城商户担保，我们初来乍到，不易获得。地下暗市……我倒是知道一个可能的接头人，但此人脾气古怪，且只认‘硬货’或特殊情报，未必肯引荐。”

“硬货？”凌渊挑眉。

“就是来路不明但价值不菲的宝物，或者……能引起某些大人物兴趣的独家秘闻。”墨尘解释道，“此人绰号‘老鼬’，常年在城南‘鬼市’出没，专做牵线搭桥的买卖，信誉……勉强尚可。”

凌渊思索片刻，从枯木长老的遗物中，挑出了一件品质上乘、但带有明显玄炎宗炼器风格的三阶火属性飞剑。此物对他无用，且容易暴露，正好用来投石问路。

“带我去见见这位‘老鼬’。”

是夜，月黑风高。

城南鬼市，并非真正的集市，而是一片被废弃建筑和乱石堆占据的荒地。只有在特定时辰，才会有些见不得光的交易在此进行，形同鬼魅，故得此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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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渊与墨尘遮掩形貌，来到鬼市边缘。此地已有不少黑影在晃动，低声交谈，交易多在袖中进行，灵光一闪即逝。空气中弥漫着紧张与贪婪的气息。

墨尘带着凌渊，在废墟中七拐八绕，最终来到一处半塌的石屋前。石屋门口挂着一盏昏暗的油灯，灯火如豆，映出一个蜷缩在阴影里的干瘦身影。

那是个看起来五六十岁的老者，穿着油腻的灰袍，尖嘴猴腮，一双小眼睛在黑暗中闪烁着精明的光芒，正百无聊赖地剔着指甲。正是“老鼬”。

墨尘上前，低声说了几句暗语切口。

老鼬抬起眼皮，瞥了墨尘一眼，又看了看他身后气息内敛的凌渊，慢悠悠道：“莫小子？有些年没见了。怎么，又惹上麻烦了，想找路子了？”

墨尘干笑一声：“鼬老说笑了，这次是带位朋友来，想请鼬老帮个忙，引荐一下‘暗市’的门路。”说着，将一个装有灵石的布袋递了过去。

老鼬掂了掂布袋，撇撇嘴：“这点灵石，也就够喝壶茶。暗市的规矩你懂，要么有硬货，要么有够劲的消息。你们……有什么？”

凌渊上前一步，也不废话，直接将那柄三阶火属性飞剑取出，但以一股无形的寂灭之力包裹，掩盖了其原本炽热的气息，只流露出精纯的灵材波动和隐晦的煞气（取自枯木长老），递到老鼬面前。

老鼬小眼睛猛地一亮，接过飞剑，仔细摩挲感知，脸上露出讶色：“啧，好东西啊！三阶上品，火系灵材顶级，炼器手法也是大家风范……就是这煞气，有点意思，像是最近才沾染的‘亡魂煞’？看来来路不怎么正啊。”

他抬起头，看向凌渊的目光多了几分探究：“这玩意，一般店铺可不敢收。你们想用它换什么？仅仅是暗市引荐？”

“引荐，以及……”凌渊声音平淡，“关于最近玄炎宗在迷雾沼泽损失人手，以及他们高价寻求‘古鉴残片’消息的……更深层内幕。”

老鼬脸色微变，小眼睛眯了起来，上下打量着凌渊，忽然嗤笑一声：“朋友，胃口不小啊。玄炎宗的事儿，现在可是烫手山芋。你这把剑虽然不错，但换这种要命的消息，恐怕还不够。”

凌渊早有准备，屈指一弹，一枚龙眼大小、灰扑扑不起眼的珠子落在老鼬另一只手中。

“再加上这个。”

老鼬下意识接过，神识一探，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瞬间血色尽褪，差点将珠子扔出去！那珠子看似普通，内部却封印着一缕凝练到极致、令他神魂都感到战栗冰寒的……寂灭死气！正是凌渊以蚀天之法制成的简化版【寂灭珠】！虽威力远不如原版，但其中蕴含的道韵层次极高，足以震慑金丹修士。

“这……这是……”老鼬声音干涩，看向凌渊的眼神充满了惊惧。能随手拿出这种东西的人，绝对不是普通金丹！

“现在，够了吗？”凌渊语气依旧平淡，却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压力。

老鼬额头渗出冷汗，连忙将飞剑和寂灭珠小心收好，脸上挤出比哭还难看的笑容：“够！够了！两位爷，里边请，咱们细说！”

他左右张望了一下，确认无人注意，这才掀开石屋角落一块破旧的毡布，露出一个向下的幽深地道入口。

“暗市的入口之一。两位，请吧。”老鼬做了个请的手势，态度恭敬了许多。

凌渊与墨尘对视一眼，毫不犹豫地踏入地道。

昏暗的地道向下延伸，墙壁上镶嵌着出惨绿色光芒的萤石。走了约莫一炷香时间，前方传来隐约的喧哗声。转过一个弯，眼前豁然开朗。

一个巨大无比、灯火通明的地下洞窟出现在眼前！洞窟内人影幢幢，摊位密布，叫卖声、议价声此起彼伏，竟比地上鬼市还要热闹数倍！只是这里的人，气息更加隐秘深沉，交易之物也更加奇异诡谲，空气中弥漫着各种灵药、毒物、阴魂、乃至血腥的气息。

千机城地下暗市，到了。

而凌渊不知道的是，在他们踏入暗市不久，几个隐匿在鬼市阴影中的身影，互相对视一眼，其中一人悄然捏碎了一枚传讯符。

讯息的内容很简单：“疑似目标出现，携带特殊煞气物品，已由‘老鼬’引入暗市。请示下。”

暗流，在黑暗中涌动得更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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