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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6章 王庭决战（第1页）

黑水城的陷落，比预想中更加迅，却也更加诡异。

拂晓时分，当轩辕夜亲率大军，以雷霆万钧之势四面攻城时，想象中的激烈抵抗并未出现。城门虽紧闭，城头也有箭矢射下，但守军的意志似乎早已涣散。不到一个时辰，东门便被敢死之士以火药炸开缺口，大军蜂拥而入。巷战中遇到的抵抗也零散而乏力，许多北漠士兵甚至未做像样抵抗便弃械投降或四散逃匿。

不过半日，黑水城便宣告易主。然而，占领全城后，轩辕夜与诸将的心情却愈沉重。

城中粮仓大半被焚是真，但残留的军械甲胄、尤其是战马数量，远少于一座重镇应有的储备。更令人不安的是，城中竟有相当数量的北漠老弱妇孺滞留，且其中不少人面露病容，咳嗽不止，身上隐约可见红疹。凤清音带人紧急检查后，确认其中部分人感染了类似之前玉门“毒祸”的病症，但症状似乎较轻，传播性也显得有限。

“他们在故意留下病患，拖延我军，消耗我医疗物资，更想制造恐慌。”凤清音面色凝重，“主力……早已撤离。此城，近乎是一座弃子。”

“弃子？”张韬不解，“黑水城乃漠南门户，盐池所在，岂能轻弃？”

轩辕夜站在黑水城残破的府衙大堂内，望着墙上被刀剑划得面目全非的北漠疆域图，眼神幽深：“若我所料不差，北漠主力并未远遁，而是收缩至更北方的王庭附近。弃守黑水，一来是无力两面作战（西线需防西狄），二来是以空间换时间，拉长我军补给线，三来……是以此城为饵，诱我深入。”

他手指重重戳在地图上标着北漠王庭“龙城”的位置：“他们的真正目的，是让我军远离边境依托，深入草原腹地，然后利用地形和骑兵优势，在龙城附近与我军决战！届时，天时、地利、人和，皆在其手！”

“那我们……”诸将看向轩辕夜。

“将计就计。”轩辕夜缓缓吐出四个字，嘴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他们想诱我深入，我便深入。但这深入的路，得按我们的走法来。”

他随即下达一连串命令：

一、张韬率一万兵马留守黑水城，肃清残敌，救治病患（隔离进行），修复城防，并以此为前进基地，建立稳固的后勤中转站。

二、大军主力在城中休整三日，补充饮水，携带从黑水城缴获的有限粮草（尤其是盐块）及所有战马，轻装简从。

三、凤清音率领医疗队，全力救治黑水城病患，并加快研制应对那种“轻度毒症”的药剂。三日后，医疗队携带必要药材，随主力北上，但需停留于主力后方百里处的安全地带，建立野战医院。

四、派出大量斥候，广布百里，严密侦查北漠主力动向及龙城周边地形。尤其注意寻找水源地、以及可能的伏击地点。

五、以缴获的北漠文书、印信，伪造数道“军令”，通过俘虏或有意放走的眼线，向北漠王庭方向传递“天圣军因黑水疫病、粮草不济、士卒思归而进退维谷”的假消息。

命令迅执行。黑水城内，天圣军高效地清理着战场，救治着百姓，那股纪律严明又不失仁慈的做派，让原本惶恐的北漠遗民稍稍安心。而对外，则故意显露出几分“疲惫”与“犹豫”。

三日后，四万天圣精锐（留一万守黑水），抛弃了大部分辎重，只携带十日口粮（多为炒面肉干）及必备箭矢兵器，一人双马，悄然离开了黑水城，如同一股沉默的钢铁旋风，向着北方苍茫的草原深处疾驰而去。

与此同时，萧煜与其挑选的五名夜枭营死士，已如同水滴融入沙漠，消失在北漠与西狄交界的戈壁荒野之中，肩负着将西狄勾结罪证密送京城的重任。

草原的春天，来得迟而迅猛。昨日还是寒风刺骨，一夜春风过后，枯黄的草甸便挣扎着冒出绒绒新绿，天空也变得高远湛蓝。然而，这无垠的壮阔之下，却隐藏着无尽的杀机。

大军北行五日，沿途所见，皆是游牧部落迁徙后留下的废弃营盘痕迹，牛羊马匹稀少，显然北漠已实行了坚壁清野。斥候回报，前方百里，便是北漠王庭龙城的外围屏障——“狼居胥山”山脉。山脉连绵，中有数条峡谷可通龙城盆地，但地势险要，极易设伏。

“王爷，前方三条主要峡谷，皆有北漠游骑频繁出没痕迹，难以判断主力埋伏于何处。”斥候统领禀报。

轩辕夜望着远方地平线上那青黑色的山影，沉吟道：“赫连勃勃那边，可有动静？”

“西狄联军在野狐沟‘遇伏’后，一直停留在孤石堡附近，声称休整，并无北上迹象。但我们的暗哨现，有小股西狄精骑，扮作商队或流民，向狼居胥山方向渗透。”

“果然贼心不死。”轩辕夜冷笑，“传令全军，放缓度，于狼居胥山南三十里处扎营。多设篝火，广布旌旗，做出大军屯驻、犹豫不前的姿态。另，挑选三千最精锐的骑兵，由本王亲自率领，携带五日干粮，今夜子时，人衔枚，马裹蹄，绕行西南那条最偏僻、据说有流沙的‘鬼鸣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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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鸣谷？”众将一惊。那峡谷地图上有标注，但极为险僻，传闻有怪异声响，商旅绝迹，大军从未考虑过从此通过。

“正是。北漠必在另外两条主道设下重兵。鬼鸣谷纵然难行，却可出其不意。若能成功穿越，便可直插龙城侧后！”轩辕夜目光决绝，“张韬留守大营，虚张声势，吸引北漠注意。三千精骑随我奇袭！五日内，若我得手，便以响箭为号，你等即刻从正面强攻，里应外合！若五日后无信号……你便率军徐徐后撤，退回黑水城，固守待援！”

这是极为冒险的分兵奇袭，将主力置于险地作为诱饵，而主帅亲率孤军涉险。众将皆感心惊，但见轩辕夜神色不容置疑，也只能凛然领命。

凤清音得知此计划时，轩辕夜已准备出。她替他整理着轻便的皮甲，指尖微微颤，却未出言阻止，只是将几个装满特效金疮药、解毒丹和提神药丸的皮囊，仔细系在他腰间和内衬里。

“鬼鸣谷……多加小心。流沙之地，可寻红柳或骆驼刺丛生的地方走，其根系深，下方或较坚实。”她低声叮嘱，将多日来查阅北地地理志所得的一点知识告诉他。

轩辕夜握住她的手，用力一握：“等我信号。”

没有更多言语，一切尽在不言中。

子夜，三千精锐的骑兵，如同暗夜中的幽灵，悄然离营，消失在西南方向的沉沉夜色中。他们放弃了沉重的甲胄，只着轻皮甲，战马也挑选了最擅跋涉的品种，马蹄包着厚厚的毛毡。

鬼鸣谷果然名不虚传。入口隐蔽在乱石之后，谷内怪石嶙峋，道路时有时无，夜风穿过石缝，出凄厉如鬼哭的尖啸，令人毛骨悚然。更麻烦的是松软的沙地，不时有马匹失足，队伍行进极其缓慢。轩辕夜牢记凤清音的提示，尽量寻找有顽强灌木生长的地方下脚，果然稳当许多。

第一日，仅行进了不到二十里。

第二日，遭遇一小股北漠巡哨，无声解决，但耽搁了时间。

第三日，穿过最狭窄的“一线天”路段，几乎是用人力将战马连推带拉弄过去。

第四日午后，眼前豁然开朗，终于穿出了鬼鸣谷！远处，一片水草丰美的盆地映入眼帘，盆地中央，一座巍峨城池的轮廓在春日阳光下清晰可见——北漠王庭，龙城！

然而，还不待轩辕夜松口气，斥候飞马来报：龙城方向，烟尘大起，似有大规模骑兵正在调动出城！更麻烦的是，侧后方，鬼鸣谷出口附近的山坡上，赫然出现了西狄骑兵的旗帜！人数不多，约千余骑，却恰好卡在了他们退回谷内的路线上！

前有龙城守军（可能已察觉），后有西狄堵截！三千孤军，陷入绝地！

“赫连勃勃……果然在这里等着。”轩辕夜目光冰冷地扫过山坡上那面金狼旗，“他想做那最后得利的渔翁！”

“王爷，怎么办？是退是进？”副将急问。

轩辕夜望向龙城方向那腾起的烟尘，又看了看天色。按照约定，明日便是与张韬约定里应外合的最后期限。

“不能退！一退，前功尽弃，西狄更会趁势掩杀！”他断然道，“龙城守军出动，城内必然空虚！传令，全军上马，丢弃所有不必要的辎重，只带兵刃弓箭，随我——直取龙城！”

置之死地而后生！

三千铁骑，爆出震天的怒吼，不再隐藏行迹，如同决堤的洪流，向着远处的龙城，起了悲壮而决绝的冲锋！

几乎同时，龙城方向，北漠骑兵的洪流也汹涌而出。更远处，西南方向，张韬主力大营的上空，三支红色的响箭，带着凄厉的尖啸，冲天而起！那是约定的总攻信号！张韬察觉到了什么，提前动了进攻！

王庭决战，就在这片丰饶而残酷的草原上，以所有人都未曾完全预料到的方式，轰然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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