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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哪?”
“我同师尊说完你去追邪物,师尊便让我出来了,不知道师尊在哪。”施俊彦道。
北玄商继续抬步,往宗门去,他要去找师尊。
师尊肯定了解很多事情。
“师兄,”施俊彦小声道:“要不换一件衣服?”
不然以这幅样子进宗门恐对师兄有影响。
北玄商低头看了眼衣服,正滴滴答答落着水,他才反应过来自己如今是什么样子。
他是坤撼宗首席,代表宗门颜面,注定人前必须光彩,惩恶扬善。
自幼他就知道这世间的规矩,一直遵守,好不成为他人眼中异类。
他不该放过邪物,可他起了私心。
北玄商垂下眼,反摸出一块玉牌,是惊鸣峰门牌,他摩挲一下,亮光一现,消失踪影。
这块玉佩,栖栖也有。
在离宗门近处,握着玉牌念术法,就可瞬移回竹屋。
熟悉的气息率先涌入鼻腔,北玄商屏住呼吸,他的房间如他所愿,彻底染上栖栖的味道。
栖栖失踪的几日,他疯了般嗅闻着被子汲取栖栖的体香,翻着书想象着栖栖看书的姿态……
空中每一丝气息都拨弄着他的灵魂,涌进与池栖雁纠缠的日日夜夜,分明他们如胶似漆,你我不分,怎能是没有半点真心。
血液彻身冰凉,身体钝痛,仿若有锤子一遍遍敲击着,他已分不清疼痛从何而来,他推开房门,闻见竹子香,暂得一口喘息,视线一顿,落在竹子下那人身上。
松正阳对上缠了红血丝的眼,五味杂陈,曾几何时,他见过北玄商这幅落魄样。
对方变成这样的原因不需多想。
没等他开口,北玄商近前,毫无征兆地双膝下砸,低垂脑袋,拱着手。
这番动作做得突然,松正阳惊住一瞬,喝道:“起来!”
北玄商仍维持着这动作。
松正阳手搭在北玄商小臂处,试图拉对方起来,对方却跟个倔驴一样,没能动摇一分。
“师尊,我放走……他了。”北玄商说话,声音犹如多年未说过话般苦涩干哑。
这个他,指的正是邪物。
松正阳阻止的动作停在半空,明白过来北玄商这番动作的意味为何。
他这个徒弟向来遵守规矩,现在这般是因他坏了规矩放走邪物。
邪物人人得而诛之,他手下亡魂无数,多少人因此家破人亡,多少宗门惨遭灭门。
“师尊,弟子甘愿受惩罚。”
松正阳喉间哽住,一时不知该说些什么,百感交集。
他清楚向智宽为人,池栖雁这些行为背后定是受到向智宽指使。
北玄商又微抬头,道:“师尊,您一早就知道他的身份。”
他说出这些话时,师尊没有任何意外之情。
松正阳没否认,当池栖雁被发现身份的那一刻他就猜到北玄商会知道。
“当时……为何不说?”北玄商眼泛茫然,像个迷途的孩子般,找不到出口。
可就算当时知道,他又会怎么做呢?他不知道。
松正阳重重叹了口气,道:“你待他是真心,为师……怕伤了你,干脆将他收入门中,放在眼皮子底下,让他翻不出天。”
他望着北玄商,这眉眼肖似师姐,神态却不同于师姐温婉,如出鞘的剑能刺穿人心。
“比武大会时……”北玄商问:“师尊为何骗我栖……他已死?”
松正阳背过身,思索如何解释,这邪物有自己的打算,没有告诉他,他如今不能将真相说出,万一害了事怎么办。
他额角抽痛,道:“你会变成如今这般,况且那邪物正想摆脱你,我便顺势而为。”
北玄商沉默,只听见二字,摆脱。
想摆脱他?
指甲刺破肌肤,他无知无觉,这点痛意太微不足道。
他喉咙里竟滚出笑声,道:“原来是这样。”
他将整座山头翻遍,日夜不敢休息,睁眼闭眼全是他爱人的身影,捧着盏魂灯,希冀灯亮,告诉他栖栖没死,栖栖在哪里。
告诉他栖栖已死的人是邪物,而那邪物正是栖栖,说这些的时候邪物又在想些什么呢?
潭水里,那句“你以为我待你,是真心的吗?”震耳发聩,在脑海中反复冲撞,震得头皮发麻。
告诉他栖栖已经死了,是为了摆脱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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