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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苦艾灼心（第1页）

三清观的斋戒祈福，在一种山雨欲来的平静中结束了。

萧琰回宫时，周身萦绕的冷意比离宫前更甚。他未换朝服，径直摆驾宸王府。玄甲卫无声跪迎，府内压抑得如同坟墓。

他挥退所有侍从，独自踏入萧璟的寝殿。

殿内药味浓郁，几乎令人作呕。萧璟依旧躺在床榻上，闭着眼，呼吸轻浅，长长的睫毛在苍白的脸上投下安静的阴影，脆弱得不堪一击。

萧琰站在床边，居高临下地凝视着他，目光如同实质，一寸寸刮过他的眉眼、鼻梁、毫无血色的唇。他没有说话，只是那样看着，仿佛要将这具皮囊下隐藏的真实灵魂看穿。

时间在寂静中流淌，压抑得让人心慌。

许久，萧琰忽然开口，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彻骨的寒意：“戏，还要演下去吗？”

床上的人，眼睫几不可察地颤动了一下，但并未睁开。

萧琰俯身，一只手撑在萧璟枕边，另一只手猛地攥住他纤细的手腕，力道之大，几乎要捏碎他的骨头。“朕给你最后一次机会，自己睁开眼。”

剧烈的疼痛让萧璟无法再伪装。他倏地睁开眼，那双黑眸里没有了前几日的死寂和虚弱，只有被惊扰和戳穿后的冰冷与恼怒。

“皇兄这是何意？”他试图挣脱手腕的钳制，声音因疼痛而带着一丝紧绷，“祈福归来，便要拿臣弟撒气吗？”

“撒气？”萧琰低笑一声，那笑声里没有半分暖意，只有浓重的嘲讽与失望，“朕倒是想知道，一个能暗中联络旧部、谋划南境、意图搅动前朝风云的人，是如何‘药石无医’、‘心存死志’的！”

萧璟瞳孔骤然收缩，心脏猛地一沉。他知道了？！他怎么会知道得如此具体？是那个黑影暴露了，还是府内另有他不知晓的眼线？

一瞬间的震惊过后，是更深的愤恨。他不再伪装，眼神锐利如刀，直刺向萧琰：“既然皇兄都知道了，又何必在此惺惺作态！要杀要剐，悉听尊便！”

“杀你？”萧琰凑近他，两人鼻尖几乎相触，呼吸交错，却只有冰冷的敌意，“朕说过，不会让你死得那么容易。”

他猛地松开攥着他手腕的手，转而用力捏住他的下颌，迫使他抬起头，直面自己眼中翻涌的黑色风暴。

“你不是喜欢装病吗？不是喝不下药吗？”萧琰的声音低沉而危险，“好，朕亲自来喂你。”

他朝殿外冷声吩咐：“把药端进来！”

一名内侍战战兢兢地端着一碗浓黑滚烫的药汁躬身而入，不敢抬头。

萧琰接过药碗，那浓郁的苦味瞬间弥漫开来。他看也不看，用碗沿抵住萧璟紧闭的唇，命令道：“喝下去。”

萧璟死死咬着牙关，倔强地瞪着他，眼中是宁死不屈的恨意。

“不喝？”萧琰眼神一暗，手上用力，碗沿几乎要磕破萧璟的嘴唇。另一只手再次扣住他的后颈，不让他有丝毫退避的可能。

“那朕就帮你。”

话音未落，他竟仰头自己含了一大口那苦涩至极的药汁，然后猛地俯下身，准确地攫住了萧璟因惊愕而微张的唇！

“唔……！”

萧璟的双眼瞬间睁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近在咫尺的、萧琰那双深不见底的眼眸。滚烫、苦涩的药液被强行渡入口中，带着不容抗拒的力道，滑过他的喉咙。

他想挣扎，想呕吐，但后颈被死死扣住，下颌被钳制，整个人如同被钉在床上，只能被动地承受着这带着惩罚和羞辱意味的“哺喂”。

苦艾与黄连的极致苦涩在口腔中炸开，灼烧着他的味蕾，更灼烧着他的尊严。他能清晰地感受到萧琰唇瓣的温热与强势，那是一个掠夺者的吻，充满了占有、愤怒和一种扭曲到极致的掌控欲。

一口喂完，萧琰稍稍退开，唇边还沾染着一丝黑色的药渍，眼神暗沉如夜：“还要朕继续吗？”

萧璟剧烈地咳嗽起来，眼角被呛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苍白的脸因这突如其来的刺激和屈辱涨得通红。他死死盯着萧琰，胸口因愤怒和窒息感而剧烈起伏，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萧琰看着他这副狼狈又鲜活的模样，心底那股因被欺骗而燃起的暴戾怒火，奇异地被一种更深的、病态的满足感所取代。比起那具毫无生气的“琉璃娃娃”，他更宁愿看到他现在这样，即使满是恨意，至少是鲜活的，是在他掌控中挣扎的。

他再次含了一口药，不顾萧璟的挣扎，如法炮制。

一碗药，就在这样强制与反抗的纠缠中，被尽数喂下。

当最后一口药汁渡完，萧琰才缓缓松开他。他用指腹抹去自己唇边的药渍，动作慢条斯理，仿佛刚才那场惊心动魄的强迫从未生。

萧璟趴在床边，不住地干呕，却什么也吐不出来，只有那令人作呕的苦涩味弥漫在喉间、心间。他感觉自己的每一寸肌肤都在烫，不是因为药力，而是因为那被强行侵犯的触感和尊严扫地的耻辱。

萧琰站起身，整理了一下微乱的衣袍，垂眸看着他，声音恢复了帝王的冷漠：“这药，能清心火，治妄念。以后每日，朕都会亲自来‘喂’你。”

“直到你学会……认清自己的身份，安分守己为止。”

说完，他转身，毫不留恋地离去。

寝殿内，只剩下萧璟粗重而压抑的喘息声。

他缓缓抬起头，望向那扇再次紧闭的殿门，眼中已没有了泪水，只剩下一种淬了毒般的冰冷和决绝。他抬手，用力擦拭着自己的嘴唇，直到唇瓣红肿破皮，也擦不掉那被强行烙印上的气息与耻辱。

亲自喂药？

好，很好。

萧璟的指尖深深掐入掌心，鲜血顺着指缝渗出，滴落在冰冷的金砖地上，晕开一小朵暗色的花。

萧琰，今日之辱，他日我必百倍奉还！

这苦艾灼烧的，不仅是我的喉，更是你的……掘墓之锹。

我们，不死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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