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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同兜头的一个耳光,将他所有激越瞬间制停。
茶壶里的水太少,远不能浇熄作祟的燥热,只溅湿了他的前襟和半边脸。水滴滴答答沿着挺秀鼻梁滑落侧颊,滑至耳根,洇进鬓发,洇进榻上深色的锦被中。
榻上的枕被早已被糟蹋得乱糟糟,随风而荡落在她背后的帐缦反而最是齐整。
连绵不断的焰火将他脸上的湿漉映得流光溢彩,沉进他寂寂仰来的眼里。
今安在窗外无止歇的暴烈声中揪住他的衣领,附去他的耳边。
束冠上衔起的红带飘近他的眼前,随冷香一道将他捆住:“如果今夜不出去,明日定栾王暗室与人苟合的流言就会飞遍全城。”她声嗓轻轻,冷静至极,“虞兰时,你要陷我于那种境地吗?”
他随着她的话落瞠大了眸,带着几分可笑的无辜。
“你今天不该来的。”今安轻叹一声,“但不是你,也会是别人。”
而她不需要在此时的裘安城里,在那一堆连州侯惯子纵子的祸事里,平白增添谈资由他人评头论足。
权势者的桃色艳事最好转移庸碌众目的关注。
尤其艳事的主角是个女人。其后将要跟随而来的滔天粪水恶臭,可想而知。遑论她不可能为了一时之快将祸端拱手送给他人。
相反,自私刻进她的骨子。
在无论何时何种境地,第一时间抉择出最有利的决断,不为任何繁乱阻碍。
所以她的声音和眼神全都漠然至此,为他所恋,也为他此时所恨。
虞兰时怔怔望着她,感觉身体里无处不在焚烧的火焰也将他的心烧成了灰。
不是他,也会是别人。不是他,那么此时和她如此纠缠的,会是谁?那个罗孜吗?
他不应该在此时嫉妒这些无中生有的,但停不住。
段昇说的对,他骂那群人的时候有多清醒,到自己头上就入了魔障。
门庭之别悬殊好比天堑,从遇见她之后便横亘在面前。起初不过只是想再次见到就好,哪怕远远一眼。可再见之后就想停留,停留之后想触碰,触碰之后想亲吻……一步一步不懂知足的魔障,在一步一步成真后的欣喜若狂下,信马由缰,无缰可勒,终于掘成欲壑难平的深渊,将他变成了今夜这般模样。
比谁都清醒,比谁都执迷不悟。
与他从前所思所行大相径庭,甚至转首回看,想不起究竟是何时何地就此一头撞进南墙,不死不休。
反应过来再无退路,只有不断向她靠近才是生路。
可是,她不要。
她仍然不要。
烟火消逝,静室再次暗下,一阵又一阵的红色灰烬流下窗台,在她身后弥漫硝烟,刺痛他,刺醒他。
未干的水迹淌在他的颈颊眼尾,恍惚是泪水。他说:“可是我好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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