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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 藏骨之忧(第1页)

回到那污浊、腥臭、空气几乎凝固成实质的矿奴洞穴,韩七感觉自己像一具被抽空了所有骨头和灵魂的行尸走肉。每迈出一步,都异常艰难,仿佛脚下不是坚硬的地面,而是王犇那具尚有余温的、正在逐渐冰冷的尸体。

王犇那双在生命最后时刻,因极致的惊骇、痛苦和难以置信而死死凸出的眼球,如同两枚烧红的烙印,深深地烫在他的脑海里,反复闪现,挥之不去。鼻腔里,似乎依旧顽固地残留着皮肉被灼烧焦糊后,混合着浓重血腥气的、令人作呕的怪异气味,这味道勾得他胃里一阵阵翻江倒海,喉头不断涌上酸涩的苦水。

他像一只受了致命伤、急于寻找藏身之处的野兽,踉跄着缩回自己那个最阴暗、最潮湿、连老鼠都不愿多待的角落。背脊死死抵住冰冷粗糙、布满棱角的岩壁,那坚硬的触感透过薄薄的、破烂的衣衫传来,带来一丝刺痛,他却仿佛能从中汲取到一点点微不足道、近乎虚幻的安全感。

身体疲惫到了极点,像是被无数巨石反复碾过,每一寸肌肉、每一根纤维都在出无声的尖叫和抗议。尤其是右臂的经脉,清晰地残留着被那灼热异力强行撕裂、冲刷后的阵阵抽痛和空虚感,提醒着他不久前那场生死搏杀的真实与残酷。

可只要他一闭上眼——

王犇那张因贪婪和杀意而扭曲到极致的狰狞面孔,便会带着恶风扑面而来!那柄锈迹斑斑却闪着致命寒光的铁钎,破空的尖啸仿佛还在耳畔回荡!而最清晰的,是那一声沉闷到极致的、拳头砸碎血肉、触及骨骼的触感与声响……仿佛他自己的指骨上,还沾染着那黏腻温热的液体和细小的骨茬……

杀人了。

这三个字,不再是抽象的概念,而是化作了三条冰冷滑腻、带着剧毒的蛇,死死地盘踞在他的心口,不断地收紧、缠绕,让他每一次呼吸都变得无比艰难,充满了窒息般的痛苦。

而比这更让他从灵魂深处感到战栗和恐惧的,是胸口皮肉之下,那紧紧贴附着的神秘存在——天殒骨。

它此刻异常“安静”,甚至传递出一种恒定的、微温的能量,这股能量如同最温和的溪流,悄然流淌过他受损的右臂经脉,那阵阵抽痛竟真的在这温养下缓解了几分。这感觉,像极了事后的弥补,一种带着诱惑的抚慰。

可韩七却觉得,这块骨头,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加可怕!

它到底是什么鬼东西?不仅能带来越凡俗的力量,难道……还能在关键时刻,引诱、甚至是操纵宿主去进行最原始的杀戮?

洞穴里,矿奴们沉重的鼾声如同拉破的风箱般此起彼伏,其间夹杂着无意识的痛苦呻吟和模糊不清的梦呓。这些原本熟悉的声音,在他被天殒骨强化过的、异常敏锐的听觉中,被无限地放大、扭曲,变得格外清晰,又格外的……诡异。

他总觉得,在这些声音的掩盖之下,还潜藏着别的、更令人不安的东西——

比如,不远处铺位上,胡奎那双在黑暗中是否悄然睁开、正闪烁着怀疑与审视光芒的眼睛;比如,从洞穴入口缝隙中随着冷风悄悄钻进来的、监工巡逻时那细微却规律的脚步声;又比如……王犇那“冤魂”不散、充满怨恨的索命低语,似乎就在他耳边幽幽回荡……

夜不能寐。

恐惧和高度警惕,像两根被拧到极限的钢丝,死死地绞缠着他的神经,让他无法得到片刻安宁。洞穴里任何一点细微的声响,哪怕是远处一滴水珠落下,或是身旁某人无意识地磨牙,都会让他浑身一个激灵,心脏如同受惊的野马般疯狂擂动,几乎要撞碎胸骨冲出喉咙,冰冷的汗水瞬间便能浸透他单薄而肮脏的衣衫。

后半夜,当洞穴陷入一天中最深沉的死寂时,深处忽然响起了一阵压抑到极点、却又撕心裂肺的咳嗽声。

是那个患有严重痨病、不知还能熬多久的老矿奴。他咳得如此剧烈,仿佛要把自己的气管、肺叶,连同最后一点生命力都彻底呕出来,那声音在寂静的洞穴里回荡,显得格外刺耳和……不祥。

韩七猛地睁大了眼睛,在绝对浓郁的黑暗中,凭借感知,死死地“盯”着咳嗽声传来的方向。他听到旁边铺位上的胡奎极其不耐烦地、重重地翻了个身,嘴里恶狠狠地骂了一句极其污秽难听的脏话。

然后,是窸窸窣窣的起身声,沉重的、带着明显怒气的脚步声,毫不掩饰地走向咳嗽声的源头。

“老不死的玩意儿!要咳就给老子滚出去咳!再他娘的吵得老子睡不安生,现在就送你上路!”胡奎恶声恶气地低吼道,声音里充满了暴躁和被惊扰好梦的杀意。

紧接着,便是推搡的动静,以及老矿奴那虚弱无力、带着恐惧和痛苦的细微哀求声。

韩七屏住了呼吸,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如铁石。他莫名而强烈地感觉到,胡奎这突如其来的、远平常的暴躁,绝不仅仅是因为被咳嗽声吵醒那么简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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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更像是一种烦躁的试探!一种借着由头,泄内心某种积压的疑虑和无名怒火的举动!

他是不是……也在怀疑王犇的消失?他是不是已经察觉到了什么不对劲?这看似针对老矿奴的难,会不会……是指桑骂槐?

那可怜的老矿奴最终被胡奎粗暴地、几乎是拖着推出了洞穴,只能在外面的凛冽寒风中,继续他那仿佛永无止境的、痛苦而绝望的咳嗽。

胡奎骂骂咧咧地回到自己的铺位,沉重的身躯如同麻袋般砸在地上,出一声闷响,显示着他心情的极度不悦。

洞穴里,重新恢复了那种令人窒息的、“平静”的表象。

但韩七的心,却再也无法平静分毫。胡奎方才那充满戾气的举动,就像一根淬了毒的针,精准地刺入了他心中最敏感脆弱的地方,将那根名为恐惧的弦,绷得更紧,几乎到了断裂的边缘!

他死死地蜷缩着身体,眼睛在黑暗中睁得大大的,徒劳地试图穿透这浓墨般的黑暗,看清每一个阴影里可能潜藏的威胁。时间仿佛被无限拉长,每一息、每一刻,都像是在烧红的烙铁上艰难爬行,充满了煎熬与未知的恐惧。

直到天边终于泛起一丝微不可察的、象征着黎明到来的灰白色,矿洞外传来了第一声尖利刺耳、象征着新一轮苦难开始的起哨声,韩七才猛然惊觉——自己竟在极度的恐惧与警惕中,彻夜未眠。

身体沉重得如同被灌满了冰冷的铅块,太阳穴像是被锤子敲打般突突地跳着疼,眼眶干涩灼热,布满了血丝。

他混在麻木起身、如同行尸走肉般的人群中,深深地低着头,竭尽全力地减少着自己的存在感,恨不能将自己彻底隐形。

在交接班的混乱间隙,他敏锐的耳朵捕捉到了两个监工在一旁的低声交谈。

“……喂,王犇那混账东西,好像有两天没见着影了?死哪偷懒去了?”

“谁知道呢,许是喝多了失足,掉进哪个废弃的坑道里摔死了吧?这种没根脚的短命鬼,死了反倒干净,省得浪费粮食。”

“说的也是,回头上报个‘失踪’就完了,屁大点事……”

韩七的心脏,因为这轻描淡写的对话,先是稍稍落回了一点,但随即,便被一股更加庞大、更加冰冷的空虚和寒意彻底填满、冻结。

一条鲜活的人命,一个曾经嚣张跋扈的矿霸,在这暗无天日、吞噬一切的黑矿窑里,其消失竟然就是如此的微不足道,轻飘飘的如同一粒尘埃,连一丝最微小的涟漪都不会激起。

他下意识地、带着一种难以言喻的复杂心情,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

那里,天殒骨依旧紧贴着他的皮肉,传递着恒定的微温,安静得仿佛什么都没有生过。

但他知道,一切都不同了。

那个只知道埋头挖矿、默默忍受鞭挞与欺辱、对未来还抱有一丝微弱幻想的韩七,已经随着王犇的死亡,一同被埋葬在了昨夜那冰冷黑暗的矿道深处。

他再也回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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