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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偷学拳脚（第1页）

更深、更古老的矿道，像巨兽腐朽的肠道，蜿蜒曲折，不见尽头。韩七屏息凝神，将新得的练气一层修为尽数用于遮掩声息，脚步踏在积年的尘埃上，只留下极浅的痕迹。上方监工粗暴的呵斥和翻找声逐渐遥远，最终被绝对的死寂吞没。

危险暂时远离，但孤独和寒冷随之而来。这里的气息亘古不变，只有岩石的冰冷和尘土的窒息感。胸口的天殒骨沉寂着，那声“饿”的意念却像烙印，刻在他的神魂里，提醒着他前路的叵测。

他需要力量，不仅仅是体内这缕微薄的灵气，更需要实实在在的、能够应对眼前危机的手段。修士的法术神通遥不可及，他唯一能企及的，便是最基础的拳脚。

以往矿奴间为了争抢食物、躲避殴打，也会有些粗陋的撕打扑击，毫无章法，全凭一股狠劲。监工们偶尔兴致来了，或者为了震慑，也会演练几手拳脚，动作凶狠直接，力求一击放倒，充满了压迫感。

韩七蜷缩在一处岩石裂隙里，开始努力回忆那些零碎的片段。监工踢踹的角度，挥鞭力时腰胯的扭转，拳锋砸落时带起的恶风……每一个细节，都在他被天殒骨强化后的记忆和感知中清晰回放。

他模仿着，生涩地比划。起初只是笨拙的重复，徒具其形。但很快，他尝试调动体内那缕气流。灵气微薄，无法外放伤敌，却能在体内运转，增幅气力，加快度，甚至……让他对自身肌肉、骨骼的掌控达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精细程度。

一拳打出，气流自然而然地灌注手臂，催动着肌肉爆出越以往的力量，带出轻微的破空声。一脚蹬地，气流沉入脚底，身形竟轻捷了几分，步伐变换间多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流畅。

有效！

韩七精神一振，忘却了疲惫和饥饿，全身心沉浸其中。在这无人打扰的绝对黑暗里，他一遍遍练习着偷学来的、不成体系的零散招式。直拳，侧踢，闪避，冲撞……

没有师父指点，他便依靠强化后的五感自行调整。出拳角度是否最佳？力方式是否顺畅？每一次肌肉的颤动，每一次重心的转移，都在感知中无限放大，被不断修正、优化。

他将那些监工狠辣的招式去芜存菁，只留下最直接有效的部分，又融入矿奴打架时那种不顾一切的缠斗技巧，甚至加入了模仿地底毒虫猛兽扑击撕咬的灵动与凶戾。

渐渐地，一套完全属于他韩七的、粗糙、狠厉、只求实用的搏击术初具雏形。它毫无美感可言，每一招都透着为生存而挣扎的狼狈和决绝，却又奇异地带着一丝被灵气浸染后的协调与爆力。

他对着冰冷的岩壁出拳，最初只能在上面留下浅浅的白印，后来渐渐能崩下些许碎石。幽暗的矿道里，回荡着他压抑的呼喝声和拳脚破风的闷响。

体内灵气在一次次演练中加消耗，又在他停歇打坐时缓缓恢复，每一次循环，似乎都比之前更加圆融一丝。炼气一层的境界在实战的压迫下悄然巩固。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腹中饥饿再次如火烧般袭来，灵气也几近枯竭，他才大汗淋漓地停下。靠在岩壁上喘息，浑身肌肉酸痛，拳锋甚至擦破了皮，渗出血迹。

但他眼中却闪烁着灼人的光芒。

他握紧双拳，感受着其中蕴含的、远从前的力量。虽然依旧微弱，虽然面对监工的黑鞭甚至胡奎的铁钎可能仍不够看，但至少，不再是那个只能任人宰割、连挣扎都无力的矿奴韩七了。

聊以自保。

这是他从绝望缝隙中，为自己偷来的一点点，反抗的资本。

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目光警惕地扫向黑暗深处。该离开了，必须找到食物和水，否则刚得来的这点力量，很快就会成为饿殍的无用点缀。

而胸口的天殒骨，依旧沉默地散着微温，仿佛在耐心等待着他用这新得的力量，去为它寻找下一次的“食粮”。

韩七深吸一口冰冷的矿洞空气，辨明一个方向，再次迈动了脚步。

这一次，他的步伐虽依旧谨慎，却隐隐多了一丝难以察觉的、属于猎手般的沉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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