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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章 冰心两地春料峭5（第1页）

“儿啊，”裴行中艰难的指着那棵光秃秃的合欢树，“你母亲去世那年，我亲手所植，十二年过去了，今日这般高大了，你也长大成人了。”

“父亲。”裴文筠哭了，母亲去世，他才七八岁，懵懂悲痛。

“为父，欣慰啊，”裴行中要走过去，裴文筠扶着他，不敢劝阻，他颤颤巍巍的摸着树干，“人之一生，纵使走过千山万水，终究要回去的，孩子啊，为父盼你平安喜乐，不为生计困，不为儿女情困，更不为官场困。”

裴文筠不知晓父亲说这些就算是遗言了，他以为父亲身体过几日就会好转，没想到，第二日早上，他伺候父亲起床时，裴行中又开始喘息了，而且声音更大了，听的人心里痛苦无比。

裴文筠跪下来，趴在床前。

他的父亲裴行中，一生为官在外，年老才回到宁州养老的。

因为常年为官在外，与母亲聚少离多，父母仅有两个孩子，裴文筠上面还有个姐姐，早就嫁作人妇了。

而他出生较晚，是父亲中年后生的，他出生时，父亲已经四十多岁了，裴家在宁州是官宦之家，裴行中是老大，下面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裴行中的两个弟弟也都在外为官，但是裴家至今还没出过四品以上的大官。裴行中做到京官致仕的，也算是家族内的佼佼者了。

裴文筠泪眼婆娑的看着父亲，裴行中却无开口说话的力气了。

“少爷，幸好你回来了，十多天前，老爷只是卧床不起，还没到这般严重，那时我给你写信，还没敢说严重了去，没想这病情如此严重，宁州几大大夫都问过诊了，都说早作打算准备后事，幸好你回来的还算迅。”

“辛苦李叔，”裴文筠答话，“可通知本家亲戚了？”

“近的都来看过了，两位叔老爷也通知过了，可是路途遥远，不知道能否赶得上见老爷最后一面。”

裴文筠点头，“李叔安排得当，今天我守着父亲，若有本家亲戚来访，请李叔帮我接待。”

管家应答，便带着小斯出去忙事了，裴行中已是油尽灯枯了，只撑着一口气等着裴文筠。

裴文筠握着父亲粗粝的手掌，父亲的喘气声很粗，每一声都似乎是用尽全力了，这声音让他痛苦又紧张。

他紧紧的握住父亲的手掌，手心里的温度让他又能感觉到父亲还活着，他一直跪趴在父亲床前好久，直到第二天天亮，裴文筠现父亲的呼吸声停了，四肢也有些僵硬了，但是身体还是温的。

裴文筠无力的看着老父亲的生命就这样的逝去了，人生多少无可奈何，生死离别，上天安排。

裴家的亲朋好友都来了，连裴文筠的叔叔也在下葬之前赶到了，众人神色悲戚，但也安慰裴文筠顺其自然，裴文筠一身孝服，摔下老火盆。

引路人一声喊，棺材被抬起来了。

将近新年，本应是张灯结彩的准备过大年，可是裴府因新丧，既不能贴春联也不能挂彩灯。

裴文筠一身素色的孝服，显得他更加修长清瘦，他一人蹲在父亲的书房里整理物品。

管家李大爷带着小斯过来送饭。

“少爷，这几天你辛苦了，我吩咐厨房做点饭食，你垫垫肚子吧。”

“李叔，你帮我个忙。”裴文筠趴跪久了，站起来有些艰难，小斯赶快上前扶着。

“少爷您只管吩咐老奴。”管家把饭食放到桌上。

“李叔，我需要找个信得过的人替我去一趟安州。”裴文筠走到桌前，坐下来，歇歇腿脚。

“少爷是要去给安州府衙上报丁忧吗？只是二叔老爷说，他已经托人去了，少爷不必这么着急再去。”

“不是此事，父亲下葬还不到三日，我本不应该操心此事，可是心里实在担忧。”裴文筠皱了皱眉，“我在安州的居舍里收留了一位女子，她对我很重要，我担心她的安危，想找个信得过的又武艺高强的人过去保护她，如果她愿意来宁州，就把她护送过来。”

管家一大把年纪了，他立刻听明白了裴文筠的意思，“少爷，此女子家住哪里？这样接她过来，是否不妥？”

“无妨，她是孤儿，对我有恩，我俩两情相悦，她愿意过来，那是最好，要是不愿意，我也要护着她安全。”

“你们是否？”管家担心年轻人不懂事，可是又不敢多说。

“李叔不必担心，我是读书人，她也是清白人家好姑娘，我们不会乱来。只是安州边塞，不安定，她又是女子，面容姣好，我实在不放心她一人留在那里。”

“既是如此，少爷，我正想和你说件事呢，看来应该能帮得上少爷。”李叔把饭食推到裴文筠面前，“少爷你边吃边听我讲。”

裴文筠点点头，拿起筷子。

“我年纪也大了，现在老爷不在了，我也想和少爷告假养老了，我儿李池跟随二叔老爷多年，人也历练的机灵了，他也会些武艺。所以，我想着，请少爷开口，帮和二叔老爷请求下，能否把李池调遣到您身边，这样离我也近些，能常回来看看我。”

“李叔，那这样甚好，我会求二叔。只是，您要辞去管家，那这裴家，谁帮我打理呢？”

“让宝生来做吧，等他回来，我会亲自把他教会，田地账目这些都交接给他，自从老太爷去世，老爷和两位叔老爷都在外地为官，裴家老家就只有少爷您这一房，没有那些世家大族的烦心事，少爷不必要担心。”管家对裴文筠拜了拜，“多谢少爷帮忙。”

“那好，李叔，你多年陪伴父亲，辛苦操劳一生，您可留在裴家养老，李池我会把他留在我这，能常陪伴您。”

“少爷，不瞒你说，这些年我陪着老爷离乡背井，心里啊，也甚是想念家里啊，可能上了年纪，越来越想家，我这把老骨头啊还是想回乡下庄子。”

裴文筠无奈，点头，“好的，李叔，我会听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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