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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8章 婚期将近玲珑碎4（第1页）

“吱呀”一声，院门被推开的轻响传来。梨溶月握着梳子的手猛地一紧，指节泛白——这上林庄园的院门自从她被绑回来那日由裴文筠的人守着，羽衣进出都受限制，现在谁能这般随意进来？

门帘被挑开的瞬间，绣着素兰的裙角先探进来，跟着便是谢舒云温柔含笑的脸。她穿一身月白褙子，腰间系着同色丝绦，坠着颗圆润的珍珠，走路时珍珠轻轻晃荡，衬得她姿态从容。鬓边那支银玉兰簪子在晨光里闪着光，手里捏着柄绘着墨竹的团扇，走进来的步子稳稳当当，连门槛都没顿一下。

梨溶月的心沉了沉。谢舒云能这般畅通无阻，定是裴文筠松的口。她放下梳子，指尖无意识地绞着衣襟，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谢小姐怎么来了？”

“听闻姑娘昨夜没睡好。”谢舒云在她对面的绣凳上坐下，团扇轻轻扇着，风里带着淡淡的百合香。

梨溶月心中那股子郁闷之气又加重些，裴文筠何时与谢舒云这般亲密了，竟然连他们昨夜的事情说给她听？

“我让小厨房炖了些安神的百合汤，想着送过来给姑娘暖暖胃。”她说着，示意身后的丫鬟将食盒放在桌上，盒盖掀开时，热气裹着甜香漫出来，可梨溶月闻着，只觉得喉咙紧。

谢舒云的目光扫过她泛红的眼眶，又落在她衣领没有覆盖住的脖颈上，嘴角的笑意淡了些，只拿起汤匙舀了勺汤，递到她面前：“尝尝？加了些冰糖，不腻。”

这般来无事献殷勤送糖水给她的人，有两个，除了林幼娘就是她了，不过自从她来京城前前后后有两年了，林幼娘就一直没有在她面前露面过，似乎并不想见她，毕竟她如今是皇帝的明妃，想见她的理由都不用找的。

梨溶月摇了摇头，往后缩了缩手：“多谢谢小姐好意，我没胃口。”

她想起宁州时谢舒云的赏菊宴，余雪姝当谢舒云的面骂她，虽不是她指使的可就能觉察出是她造的势，事后谢舒云还特意到裴家请客赔罪，不过裴文筠那时对她爱答不理，再加上他们离开宁州来京城了，梨溶月以为他们会就此别过不会再见，没想到再见这么快。

她又想起那日裴文筠明明吩咐谢舒云带她回玉华别馆，对方却毫不遮掩的径直改道将她送回上林庄园，当时谢舒云的送亲车马浩浩荡荡，毫不避讳京城百姓，这些零碎的记忆凑在一起，凭借女人的直觉，谢舒云对裴文筠是刻意的。

谢舒云也不勉强，收回汤匙放在碗里，瓷勺碰着碗沿，出清脆的响。她放下团扇，身子微微前倾，语气突然沉了下来，没了方才的温和：“梨姑娘，我本不该来多嘴，但有些话憋在心里，实在不吐不快。”

梨溶月抬眼看向她，只见谢舒云眉头微蹙，眼底带着几分急切，连握着团扇的手都攥紧了些，指节泛出淡白。

“庭哥最近有多难，你知道吗？”谢舒云的声音压得低了些，却字字清晰，“淮王谋逆案本就证据确凿，可皇帝念及先帝又顾及手足情分，竟只判了圈禁！这哪里是罚？分明是留了个祸患在身边！”她顿了顿，语气里添了几分焦虑，“庭哥这些天在相府熬到半夜，就是为了找淮王私通外敌的证据，连饭都顾不上吃，你倒好——”

谢舒云的目光扫过梨溶月苍白的脸，语气陡然冷了：“你偏偏在这时候闹着不嫁了。你们的婚约还有太皇太后的懿旨，婚期都定了，红绸都挂满了院子，你说反悔就反悔，这像话吗？”

“他如今是右相，朝堂上多少双眼睛盯着他？”谢舒云往前凑了凑，声音里带着责备，“他的婚事不是私事，是朝堂上的脸面！他的夫人得是能帮他稳住后院、应付世家女眷的人，可你呢？你只顾着自己闹脾气，让他分心，让旁人看他的笑话，你就没想过，他被御史弹劾时，心里有多难吗？”

“枉费庭哥对你一往情深，”谢舒云的声音里添了丝嘲讽，“如今他身居高位，也树敌众多，朝堂上时常有人攻讦，庙堂之上，如履薄冰，他的夫人本该与他一条心一个战线，可你呢？这般矫揉造作，拿婚约当儿戏，你置他于何地？”

每一句话都像小石子，砸在梨溶月的心上。她垂着眼，看着镜中自己狼狈的模样——是啊，从旁人的角度看，她可不就是这样？裴文筠在朝堂上步步为营，她却揪着不能说的秘密闹别扭；昨天白天她在院子里等了他一天，想好好解释，可他没来；晚上他来了，两人却像点燃的炮仗，刚碰到一起就炸得面目全非，她连一句“我有苦衷”都没说出口。

心口堵得慌，眼泪差点涌上来，梨溶月赶紧掐了掐掌心，疼意让她找回了些理智。她抬眼看向谢舒云，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谢小姐，我不是故意要闹脾气，我有难处，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决。”

谢舒云愣了愣，似乎没料到她会是这个反应，眉头皱得更紧了：“你的难处？是什么难处？是嫌庭哥如今太忙，没时间陪你？还是觉得往后相府的规矩多，拘束了你？”

“都不是。”梨溶月摇了摇头，目光落在铜镜里颈间的咬痕上，那痕迹在晨光里泛着淡红，像一道刺目的疤。她闭了闭眼，像是下定了决心，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一丝决绝：“我真的不能嫁给他。过往那些事，我不是有意欺骗他，我也是最近才知道真相……可如今这形势，婚期就在眼前，我逃不掉。”

她抬眼看向谢舒云，指尖因为用力而泛白，声音却很稳：“谢小姐，我知道你对裴文筠有意。”此刻谢舒云为裴文筠抱不平的模样——这些都不是朋友该有的姿态。

“可否请你帮我完成这场婚礼？我不会逃离京城，我会留在上林庄园，事后裴文筠若有怒气，我一力承担，绝不会把责任推到你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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