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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后又是用各种规矩对她百般磋磨,等到黄昏,才肯离去。
沈宓朝吴教习行礼恭送,这一蹲却没再起来。
再睁开眼,自己已躺在闺房的榻上,额头上贴着降温的帕子。
翠微趴在她床边,眼睛像胡桃一般,一看便是哭过。
沈宓抬手摸摸她的发顶,想开口唤她却没力气,一偏头又沉沉睡过去。
然而即使她因为学规矩受凉感染风寒,吴教习也未停下对她的为难,如第一日这样的教习,一直持续到一个月后,她与太子大婚。
嫁衣是前一晚才由内府送过来的,发髻妆容也是由宫中婢女完成,而不让翠微插手半分。
沈宓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已经记不清自己有多久未曾妆扮得这般秾丽了。
丹唇外朗,皓齿内鲜,灿灿若太阳出朝霞,灼灼若芙蕖出渌波。眉是远山眉,眼是春杏眼,鬓边贴以珍珠,肤色之白,甚至不需多加铅粉。
“良娣生得这样白,反倒要多用些胭脂,才显得好气色。”为她梳妆的宫女如是说。
翠微知晓,这分明是娘子这一月以来被那吴教习折磨出来的,但窥着自家姑娘的神色,终是将话压下去。
因为她并非是太子妃,只是太子良娣,顾湛作为“君”,自然不需要纡尊降贵来沈家亲迎她,来迎亲的,是东宫詹事。
冬月初六,宜嫁娶。于是沈宓就被塞入轿子中,顶着漫天飞雪出了沈家。
没有郎君上门迎亲,没有父母执手相送,三日后也无门可回。
缠着红绸的大门在她面前缓缓闭上,沈宓知道,自己永远也回不来了。
往后的一生,都只能被困在重重宫阙中,再也看不见延州的月,听不到塞外的笛声,再也没办法于冬日在廊下同兄长和翠微打雪仗、堆雪人……
良娣之礼,也不需要绕汴京而行,更不需要告慰太庙,而是一顶小轿,和先前带过来的金银玉帛一同抬入东宫侧门,便算礼成。
沈宓坐在殿中等了顾湛许久,等到她都快睡过去了,才听到房门被从外面推开。
听着越来越近的沉重脚步声,沈宓不由得陷入紧张。
她始终牢记吴教习交给她的规矩,要如何伺候太子殿下饮茶、宽衣解带,还有那些她学了许久仍旧羞于启齿的床笫之术。
沈宓紧紧攥着袖口,连大气都不敢出。
直到太子用系着红绸的称杆挑开她冠上的盖头。
这是她第一次近距离的见到那位太子殿下。
果然如传闻中那般,外界的溢美之词没有半分夸大,唯一让沈宓觉得不安的,是顾湛看起来,并无大婚的喜悦。
她学着吴教习教她的,尽可能地将声音放软,低声唤:“妾沈氏见过太子殿下。”
顾湛淡声问:“你叫沈——”
“沈宓,宓妃的‘宓’。”她不敢让顾湛落了面子。
顾湛点头,按按眉心,“时辰不早了,就此歇息。”
沈宓起身,颤着手主动环上顾湛的腰身,为他解开腰间玉带。
顾湛看不顺她生涩的动作,索性自己解开婚服上系带,顺手拂开沈宓的外衫。
但沈宓却没忍住偏过头去低咳两声,因为她被折磨出的风寒还没痊愈。
而后她瞧见顾湛不耐地皱眉,问:“染了风寒?”
沈宓战战兢兢点头。
顾湛却直起身,“罢了,你自行安顿。”也不去捡地上那条玉带,拂袖离去。
门在沈宓面前合上,不留一丝情意。
沈宓积攒了连日的委屈,终于没忍住掩面哭出声。
她衣衫半褪,却在大婚之夜被夫婿扔下,独守空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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