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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0章 人皇之谋（第1页）

烛火摇曳，将子受的身影拉得忽长忽短，映照在空旷而华丽的宫殿墙壁上，显得有几分孤寂，更有几分不容置疑的决绝。

九尾狐妲己收敛了媚态，静静立于一旁，妖异的眼眸深处闪烁着惊疑不定的光芒。她现，眼前这位人皇，远比女娲娘娘描述的要复杂、危险，也更……令人心悸。

子受没有看她，目光仿佛穿透了宫殿的穹顶，望向那无尽虚空，以及虚空之中交织的、冰冷的圣人意志与天命轨迹。他的声音低沉而平静，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后的疲惫与毅然。

“你背后是谁，不重要。是女娲娘娘因诗降罪，还是西方教暗中推动，或是其他什么……都不重要了。”他缓缓开口，仿佛在陈述一个与己无关的事实，“重要的是，你们需要一场大劫，需要一场变革，需要这成汤江山……换个主人。”

妲己瞳孔微缩，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

子受转过头，目光如实质般落在妲己身上，那目光中没有淫邪，没有恐惧，只有一种冰冷的、近乎残酷的清醒。

“你们需要一个昏君，一个暴君，一个足以激起天怒人怨、让天下共讨之的商纣王！如此，才能名正言顺地开启封神之局，是不是？”

妲己心中骇浪滔天！她万万没想到，纣王竟将圣人的布局和封神的本质，看得如此透彻！

子受忽然笑了，那笑容里充满了讥讽与悲凉：

“可笑！真是可笑！寡人欲废人祭，均田亩，轻徭役，实乃造福万民、巩固国本之策！然，触动了多少权贵利益？违背了多少祖制？那些口口声声天命、祖宗的家伙，有几个真正在乎百姓死活？他们与你们……又有何区别？不过是一群打着不同旗号的掠夺者罢了！”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带着压抑不住的愤怒：

“寡人知道！寡人要走的路，注定违背祖制，触动利益，要背万世骂名！那些被触怒的仙神，那些被触及利益的贵族，他们会用最恶毒的语言诅咒寡人，将一切恶行归于寡人！史书……将由胜利者书写！后世之人，只会记得一个残暴不仁、荒淫无道的纣王！谁又会在意……寡人最初只是想……让这天下……变得好那么一点……”

最后几句话，他的声音低沉下去，带着一丝难以掩饰的疲惫与苦涩。

但下一刻，他的腰杆再次挺直，眼中重新燃起熊熊火焰，那是不屈的意志与殉道般的决绝！

“但是！寡人不在乎！”

“总有人要站出来！总有人要去做那些艰难却正确的事！总有人要背负骂名，去打破那些腐朽的枷锁！既然天命选中了寡人，既然你们都需要一个暴君，那好——”

他猛地盯住妲己，一字一句，如同宣誓：

“这个暴君，寡人当了！”

“你要惑乱宫廷？可以！寡人给你舞台！你要铲除异己？可以！寡人借你刀锋！那些阻碍新政的老旧，那些阳奉阴违的权贵，那些……所有挡路的人！”他的眼中闪过一丝近乎疯狂的厉色，“正好借你之手，为寡人……扫清障碍！”

“你想让成汤灭亡？可以！但在这灭亡之前，寡人要用自己的方式，燃烧这最后的国运，去做寡人想做的事！哪怕只能完成十之一二，哪怕只能让这天下人稍稍看清一些真相，也好过庸碌无为，苟延残喘！”

他向前一步，强大的人皇威压再次笼罩妲己，声音冰冷如铁：

“所以，好好扮演你的角色。助寡人暴虐，助寡人昏聩！但记住，在这深宫，在这朝歌，朕，才是主导！你若做得让朕满意，朕许你一场富贵；你若敢有异心……即便你背后是圣人，朕也能让你形神俱灭！别忘了，此刻，你还在朕的人道疆域之内！”

九尾狐妲己听着这番惊世骇俗、离经叛道的独白，看着眼前这位仿佛在主动拥抱毁灭、却又想在毁灭中绽放的人皇，第一次感到了真正的震撼与……一丝恐惧。

这不是一个被蒙蔽的昏君，这是一个清醒地走向刑场的殉道者！一个试图在圣人棋局中反向利用棋子的疯狂赌徒！

她收敛了所有轻视之心，缓缓躬身，声音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陛下……之志，妾身明白了。妾身……会好好辅佐陛下的。”

这一刻，她甚至有些恍惚，不知自已是在执行女娲娘娘的任务，还是在……参与一场惊心动魄的、与圣人对弈的疯狂盛宴。

子受挥了挥手，转过身，不再看她，背影挺拔而孤傲。

“退下吧。总要有几个忠臣，来祭奠这……即将到来的新时代。”

妲己深深看了他的背影一眼，悄然退出了宫殿。

寿仙宫内，只剩下子受一人，独立于烛火之中。他缓缓闭上眼，嘴角勾起一丝苦涩而决绝的弧度。

“闻师……你若归来，见到如此模样的寡人，是否会失望？但……这便是寡人选择的路。无愧于心，足矣。”

自那夜寿仙宫剖心明志后，子受与九尾狐妲己之间形成了一种诡异而危险的默契。子受借妲己的妖妃身份与蛊惑人心的手段，妲己则顺势执行女娲娘娘惑乱君心、断送成汤的法旨，两人各怀目的，却开始合力朝着摧毁旧有秩序的方向疯狂推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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