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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他现在不是被雪藏放养的弃子了,杜大经纪人前些日子和他对接完工作,就以独到的眼光和丰富的从业经验拍板,要在这部剧上力造势,磨玉的s+级项目向来铺天盖地地买营销,最次都有3o亿播放量,加之他这个角色又有那么一两场可圈可点的戏份,是买热搜进入大众视野最好的跳板,于是在剧还没影儿的情况下,他已经接受了四家媒体换汤不换药的采访,“待爆”准备颇足。
“很幸运能在有限的演员生涯里遇到一个能灵魂共振的角色,樊玉是个怀有赤子之心的人,他出身世家大族,但不谙俗世陈规,年不过而立就连中三元……”贺征挺直腰板,从容地将腹稿和盘托出。
站在离监视器好几米远处的方闻之肩上背着两个包,手里拿着本子和笔,一声不吭地又写又记,偶尔有人路过,就跟个鹌鹑似地贴到墙上让道,看到有工作人员面露不耐或者打哈欠,就默默掏出手机订咖啡。
季抒繁在上北市只待了三天,前两天都紧锣密鼓地开会,医疗ai度假村不同于一般项目,涉及医疗、科技、数据、高端服务、地产开等多个高度监管领域,资质要求比普通酒店复杂了十倍不止,和林叙墨一起听了来自不同领域、不同专家团队的多场汇报,给人家建立了不少信心,才在第三天去月隐岛勘察选址的时候,把提供医疗和科技支持的北美gst资本领军人傅洛臣郑重介绍出来。
那是个相当有腔调的男人,黑蓝瞳的美中混血,有着无可挑剔的外貌和气质,出现在游轮甲板上的那一刻天地为之失色,季抒繁站在他身边尽管显得青涩、单薄,气场却是不输的,等到一只由陶瓷拼接而成的bounet打火机在他二人中间“啪嗒”起火,那种微妙的对抗感才逐渐消失,两人默契熟稔地靠在栏杆上,背对海风,咬着烟低头对火,衣角被吹得交叠纷飞。
林叙墨若有所思地看着两人,gst是盘踞在华尔街近百年的大财团,傅洛臣名声鹊起时他曾在纳斯达克证券交易所与之有过一面之交,那时傅洛臣还没被家族公开承认,明面上经营自己的风投公司,暗地里却通过融券买卖逐步做空gst股票,杀敌一千自损八的手段脏是脏了点,但胜在有奇效,再说季抒繁,在美国时被他父亲折腾得自顾不暇,怎么还会跟这种“法外狂徒”搅和在一起……
这些都不重要。天下熙熙皆为利来,林叙墨同为商人,看重的自然也是商机,他隐隐感觉这次合作未必真是季抒繁牵头,万德集团作为老牌地产商近几年虽有转型需求,却无甚紧急,这番大动干戈大概率是傅洛臣的手笔,他在gst地位不稳,需要进军庞大的中国市场为自己寻得助力。
三人各怀鬼胎,目光在空中相遇,迸射出看不见却又无法忽视的火花和硝烟,林叙墨招了招手,对游轮管家吩咐道:“重新挑一批漂亮的侍应生来,够格帮季总和傅总点一根烟的,奖十万美金。”
这几天雪下得愈大了,屋顶房檐结了厚厚一层冰,地上积雪足有半尺,环卫工人开着洒水车上午下午各一趟地往路面洒盐水,贺征和方闻之从蓝镜大楼出来的时候正值五点,下午那趟刚洒完。
“征哥,接下来半个月没什么行程了,你好好休息调整下状态,二十三号上午我们瀛海影视城见,这期间有什么需要你可以随时给我消息。”方闻之身上的薄袄子没有领子,这个时节的风又最是刁钻,从空调房出来没一会儿就把他吹得缩头缩脑、脸蛋子通红。
下午在会议室,杜菲拿了两个剧本给贺征选,一个是蓝镜参与出品的a级网剧,仙侠题材,开拍在即原定的男主却突然辞演,着急找人替补,一个是拿过金棕榈奖的导演亲自编剧、执导的民国悬疑谍战片,想再战戛纳电影节,同样开拍在即,却一直没选好满意的男二号。
两条路摆在眼前,一条点了头就能进组演男一号,仙侠古偶又是最易出爆款、最捧人的剧型,赌成功了就能以最快的度跻身流量小生行列,另一条则只是有个面试机会,选不选得上是一回事,即便选上了,也要先跟组去西北培训大半年,出头之日遥遥无期。
好剧本难求,贺征十分意动那谍战片,奈何杜菲就是拿来给他过过眼,心中早有决断——
“《山有木兮木有枝》的合同我已经替你看过了,没有问题,二十三号准备进组。”那女人说这话时全然没有留商量的余地,“《归途》的本子我拿给你看,不是让你选,而是要告诉你,李导是大导,对自己戏的质量有要求,选角也有话语权没错,但他本质上还是个卖技术、卖剧本的,他要拉投资,要忽悠人给他投钱,那这部片子就不由他说了算。等有一天你站得足够高了,商业价值无人可比了,《归途》这样的本子会多得像雪花一样送到你面前。”
贺征不是刚入圈的新人,这些道理他何尝不懂,他也没有高尚到有钱不赚、有名不图的地步,只是有些事见识得太早,有些坎他怎么都迈不过去。
“征哥?”见他没反应,方闻之又叫了声。
“嗯?哦。”贺征回过神,视线在他身上停留了片刻,就从背包里拿出一条藏蓝色围巾塞到他手里,“瘦不拉几的,你还挺抗冻。”
“啊……?不、不,好吧,但是……还是不用了!”方闻之抓着围巾愣了愣,相处了半个多月贺征对他总是客客气气的,非常有距离感,这突如其来的关心让他有点激动,甚至有点自乱阵脚。
“你这一会儿不一会儿好的,到底是要还是不要?”贺征见他嘴上说不用了,爪子却一点没松,噗嗤一下笑了出来。
“……”方闻之简直要被那灿烂的、自真心的笑容给眩晕了,有种消失不见的太阳撞破黑暗重新照耀在他身上的错觉,不禁把围巾攥得更紧了,心里像被抹了蜜一样甜,“要,想要,这天儿真挺冷的。”
“废话个屁啊,要了就赶紧围上,说你抗冻还真当真了?”贺征看了手表,催道,“赶紧回家吧,你家离市区那么远,一会儿天都黑了。”
“好,谢谢征哥。”方闻之宝贝地把围巾在脖子上绕了两圈,一步三回头地往地铁站走。
送走了方闻之,贺征自己却不那么想回家,绕道去七里屯商业街逛了逛,品评了一番各大潮牌店的吊牌,一分钱没花,就转去炒货店买了两袋热乎的糖炒栗子,兴致缺缺地打车回家了。
单元楼下的雪一天没扫就又把那破车给埋了,贺征撒气地往那前胎上踹了一脚,骂道:“什么破差一出就是大半个月,车不要了,消息也不一个,姓季的我艹你大爷!”
“别介,我大爷死了得有几十年,灰都不剩了。”楼道里幽幽传来一道清醇的男声。
贺征浑身一震,各个关节像生了锈似的咯吱作响,他偏了偏头,不可置信地看着那套在咖啡色大衣里的男人,他似乎瘦了,下巴也更尖了,那双狐狸眼却始终清亮得吓人,原来大老板出差也这么累吗?
“怎么不说话,半个月不见就不认识我了?”季抒繁信步朝他走来,把冻僵的手直直地插进他的外套口袋,又温顺地把下巴搁在他的右肩,笑道,“我都主动送上门了,就别艹我大爷了吧。”
【作者有话说】
谁有两幅面孔我不说~
第21章此处不留爷
闻到久违的香水味,贺征舒坦地挑了挑眉,开口却是:“你谁啊你,上来就投怀送抱,咱俩熟吗?”
“不熟,也就摸过两次鸟的关系。”他越这么说,季抒繁就越嘚瑟地往他颈窝里拱了拱脑袋,“不行你报警吧,告我耍流氓。”
“别介,到时候季大公子的律师团队倒打一耙,把我给送进去了。”柔软的金色丝撩过喉结,贺征被他拱得有些痒,碍于这个姿势实在太像女朋友找男朋友撒娇了,寡了四年的贺师傅一时不禁有些荡漾,好在这大雪天的没什么人出门,他一手按下躁动的季姓小猪,拉着他往里走,“外边儿冷,上屋里去。”
“你什么时候回的b市?”贺征边按电梯边问。
“今天下午三点。”
“那你不回家休息,跑我这儿来干什么?”贺征讶异道。
“找你睡觉啊。”电梯门开,季抒繁没骨头似地挂在贺征身上跟进去,扒拉了下沉重的眼皮道,“我不是说过,回来了第一个找你。”
“你丫累得眼睛都睁不开了,还惦记着这种事……”贺征悻悻道,真怕他一个没挂住就像面条一样摔地上,半推半就地提起了他的右胳膊。
“嘶——”季抒繁登时倒抽了口气,疼得打了个挺,胳膊杵得直直的,脸上五官都皱成了一团,“疼。”
“你胳膊怎么了?”贺征瞧那阵势不假,虚握着他的胳膊,一动都不敢动。
“中弹了。”季抒繁可怜巴巴地看着他。
“在中国?!”贺征怀疑自己耳朵出了毛病,三个再简单不过的汉字,怎么凑一块儿他就听不懂了呢,“那要不送你去医院?”
“在越南。”季抒繁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促狭,鼓着腮帮子把脸凑到他面前,“不去,伤口早就处理好,宝贝儿亲亲我就不疼了。”
“……”贺征用掌心隔开那张脸,对中弹的真实性持怀疑态度,“你不是在上北市出差吗,怎么又去越南了?”
“嗯,在上北市待了三天就转去了越南。”季抒繁忍着扫兴,站直身子,随口解释道,“万德和越南稀土总公司vtre有合作,在越南西北部设立了专门的稀土研究所,这种战略级资源牵扯面很广,免不了要多花些心思。”
稀土资源对普通人来说太遥远了,不是这个领域内的人不刻意查资料几乎完全了解不到,贺征他爸虽然是化学老师,但他一点都没遗传到,从小学习就不咋样,理科更是惨不忍睹,季抒繁这一大段话在他听来就是简单的五个字,“你真有矿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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