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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拿剔刀划破了裤管,向她示意:“刀伤罢了。”
罢了?
刀伤怎么能叫罢了?
黎梨泪眼婆娑,全然不知自家郎君内心的风波,抽泣着给他敷上了伤药。
云谏重新闭上眼睛,吐息微浅,似乎下一刻就会睡过去。
黎梨不敢让他就这样睡,将水囊递到他嘴边,多少喂他吃了些药:“只盼等你醒来,能退些热才好……”
黎梨让他枕到她的腿上:“你好好休息,养些力气。我沿途一路过来都做了记号,等你醒了,我们再走……”
她似安抚云谏,又似安抚自己,连说了好一会儿话,直到听见他呼吸渐稳,才默默噤了声。
黎梨将自己的斗篷解了,盖到了云谏身上。
重叶遮天,不见任何星月。
两人身侧,只有一盏荧荧灯火圈出了方寸光亮,再远处便只有浓墨一般的黑。
偶有零星的青蓝火焰在暗林起伏,当真像某类鬼魂,时而飘近,时而远离。
黎梨不敢多看,微微躬身靠近熟悉的少年气息,替他掖好了斗篷,好像这样就能紧紧拢住他的鲜活。
“要好起来啊……”
心底有所祈愿,梦里便是光影纷繁。
黎梨睡得不安稳,好似一直在四处寻觅什么,彷徨瞻顾,步步错综迷惘。
直到堕入一道温暖,才依着傍着小憩了会儿。
带她再醒来时,天已大亮,四周的雾气白得似雪霜漂浮。
昨夜的斗篷回到了她的身上,而她枕在云谏的肩头。
少年低头看她,轻抚着她的脸。
“……说了一夜的梦话。”
“我么?”黎梨从未有过这样的毛病,有些茫然无措,“我说什么了?”
云谏笑了下:“一直在唤我。”
一直在唤他的名字。
黎梨微怔了怔,额头便被他轻轻抵住了。
云谏嗓音还很沙哑,显然仍是虚弱:“走么?”
“试试能不能走出去。”
*
黎梨小心扶着云谏,沿着她做的记号往外走。
来时她已知这林雾古怪,谁知摸寻归路更令人惶然。
分明是间隔有序做的记号,如今却或长或短地出现空缺,甚至还会有一摸一样的记号,同时出现在两道截然不同的岔路上,一左一右看得人头皮发麻。
黎梨艰难抉择着走。
云谏不动声色,却在再次经过一株双弯矮树时,知晓二人绕了圈子。
鬼打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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